既见金管家夫妇都在,贾琏话头一转,忽然道:
“我来金陵前,大老爷特意吩咐了,家里这几年的收息不太好,叫我顺道来瞧瞧,今儿正好顺路,一并办了,劳烦金管家将这两年的账本,拿来我些瞧瞧。”
金管家夫妇一愣,瞧了眼林思衡,面上略有些为难之色,连林思衡也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头,怪不得贾琏一力拉扯他往祖宅来,感情这是拉他镇场子来了。
这金陵祖宅里,虽说还有些旁支,但事实上能做主的,也还真就是金家这夫妻俩,然而若果真出了什么岔子,任是平日里再体面,奴才就是奴才,自然也还是他们来背锅。
金家夫妻俩自是不情愿,若只贾琏一人,这夫妻俩与贾琏一贯相熟的,纵有什么纰漏,便是看着鸳鸯的面子上,舍些好处也就是了,可若当着林思衡的面,再要说什么贿赂的话,岂不是贻笑大方?
贾琏心头也苦,你道他愿意干这事?若在平日里,便是果真要查,他只管私下里来,金管家一向晓事,自然有一笔银子奉上,他随意挑个一两样无足轻重的纰漏,看在鸳鸯的面子上放过,那便是里子面子都有了,还能落个鸳鸯的人情。
可如今眼看着要回京了,贾琏玩乐了这一阵,临了到底想起“正事”来:
他老子可是摆明了要他带银子回去的!
原是奔着林家的家产去,如今自然是没指望了,况且贾琏自己也不乐意做这等类似于吃绝户的事情。他又没能耐挣外头是银子。
那没辙,只能奔着自家里头想法子了。因想起他老子这些年对金陵这边的出息十分不满,才起了这个主意。
总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不是?那他老子还能叫他有个好?旁的不说,一通打骂是避免不了的。
贾琏纵是再不情愿得罪人,也没有叫自己受责,反替下人们兜着的道理。
贾家的管事下人豪富,贾琏也并非全不知情,此番只管挑出两样说得过去的错处,叫金陵这边下人们割点肉,他拿回去,也算勉强交差了。
今儿要不带着林思衡过来,只他自己,若硬着心思要查,那就算是把鸳鸯得罪死了,若叫林思衡来帮忙,以他靖远伯的地位,便是将金家给掀了,那也屁事没有,有他挡在前头,贾琏在鸳鸯跟前含糊一通,也有个说法。
他这点鬼心思,林思衡自然一眼看穿,只是一则这对他而言到底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要借借他的威风,再则终究贾琏待他还算亲善,便也坐在那里不吭声,由得贾琏狐假虎威。
两人祈求的看了贾琏两眼,不见他松口,再是不情愿,也只得去取了账本来。
贾琏接过来瞧了两眼,他虽是世家子弟,要说看账本,只怕还比不得他媳妇王熙凤,瞧得云里雾里,也只得舔着脸对林思衡求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