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自然不知京里的事,一路行至书房,送黛玉进去,她自己却留在外头,一边是守着,不叫人胡乱闯进来,一边也是偷听个乐子。
黛玉有些忐忑不安的迈进来,却见父亲正坐在书桌后头,招手叫她近前,黛玉微微福了一礼,便到父亲身边站着,眼神微微打量,便见父亲桌案上正摆在两张红贴,倒还没写字,黛玉心跳陡然便快了三分。
林如海眼神复杂的看着跟前的女儿,神色感慨,又带着些隐隐的愧疚,良久方道:
“吾女离家之时,尚为一稚子,一晃数年,竟已然亭亭玉立,今日你母亲见了你,不知何等欢喜。
只是可怜你早离父母,千里相隔,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这是为父对不起你。”
这话叫黛玉也眼眶一红,忙道:
“父亲切不可作此想,玉儿别居京师,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本已是不孝,又幸赖外祖母和师兄照料着,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
父女俩感慨一阵,林如海收拾心情,忽然笑道:
“不说这些,叫你过来,正有一桩大事,还需再问问你的意思。
今日你师兄在山上的话,你也听见了,为父不瞒你,我见他确是一片诚心,已先点了头,只是这婚姻大事,万不能轻忽,你我父女,无事不可直言,若是玉儿不肯,为父自然想个法子,此事就此作罢。你意下如何?”
黛玉脸上一热,心里一跳,既知父亲果然已点了头,黛玉也说不出什么推拒不肯的话来,只拿套话来说: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主,玉儿自然听从父亲大人安排,岂有擅作主张的道理。”
林如海虽知其意,却起了顽心,见自家闺女实在可爱,有意逗趣道:
“话是这般说,只是如今只你我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为父别无所求,只盼着你好,玉儿虽守礼,这等大事却不可迂腐应对,倘若一时行差踏错,将来悔之晚矣。
罢了,我家玉儿一向伶俐,如今却言语搪塞,想是心中不肯,只是又不愿叫我这老头子坏了礼数,这才拿这话来应付。既如此,此事便罢了,我且把你师兄喊来,将此事说开,他也是个孝顺孩子,料想也不会为难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