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肚子里挨了一枪,低头一看,伤口处,血流如注,肠子都流出来了,痛得全身都昌冷汗。远志喊了一声:“师长!”,准备用身体挡住敌人的子弹。
“远志!你这是干什么?消灭敌人,把战士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才是一个军人的职责!”剪秋一把推开远志,怒道:“远志,把我的肠子,塞进肚子里去!然后,解下我腿上的绑带,将我的伤口紧紧缠住!”
剪秋可能是凭着最后一道力气,才吼完几句话。刚说完,便一头昏倒了,还,差点掉进牯子河里,幸亏远志眼疾手快,慌忙将剪秋一把扯到船上。
瞿麦看到师长负伤,只得守在码头。何汉正的民团高兴得大叫:
“土豹子剪秋,被打伤了!”
何汉正大声说:“谁要是活捉了土豹子剪秋,我赏十块大洋!”
一副简易的担架,将剪秋抬到离牯子江码头三百多米的地方。我二伯父瞿麦,车前,远志,菖蒲,带着战士们,团团护住剪秋,边走边打。
按辈分,我应该叫剪秋一声叔爷爷。我大爷爷枳壳,我二爷爷陈皮,和剪秋是共太公的堂兄们。剪秋一个共爷爷的三代堂弟,看到剪秋的惨状,哭叫道:
“我剪秋哥哥快不成了,老子也不想活了!老子杀过去,非得杀死那个何汉正!”
听得堂弟一声呐喊,立刻有十一二个战士,齐声吼道:“我们杀过去!为师长报仇去!”
菖蒲手下的侦察兵,过来说:“平远县的民团,到了牯子河对岸;广西陈恩元的民团,马上就要到了。事到如今,怎么办呢?”
众人一齐把目光朝向我二伯父瞿麦。所有的人中,除了剪秋,我二伯父的职务最高,副师长。
抬担架的两个战士,忽然被流弹击中,倒地不起。听到喧哗声,剪秋忽然醒过来,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忘记了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军人的天职,永远只有两个字,胜利!胜利!胜利!为国家为民族去战,去取得胜利!胜利!胜利!”
剪秋挣扎着,从担架滚下来:“瞿麦,你这么意气用事,我怎么放心,把剩下的两百多个战士交给你?你首先要做的,是不要管我,抓紧撤退!”
我二伯父说:“师长,说什么,我们不能丢下你呀。”
剪秋一把抓住我二伯父的手,说:“瞿麦,你是老同志,老党员,你应该有决断和杀伐之气,不要这样婆婆妈妈!我现在把这支队伍交给你,你一定要把他们带出去,交给赤芍同志!”
“师长!”我二伯父忽然觉得,悲怆是五味杂陈,一下子灌入喉咙,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二伯父瞿麦哭泣道:“老叔,瞿麦定不负您所托,但是,我绝不能丢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