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频段都被白噪音覆盖!";阿强抓着冒烟的耳机大喊,军装后背洇开汗渍。
老陈却慢条斯理地往烟斗里填新烟丝,火星照亮他嘴角莫测的弧度:";现在信了?
敌特养的可不是金丝雀,是啄人眼珠的乌鸦。";
祁梦蝶突然抓起周云帆的怀表。
当柏林时钟与上海租界钟楼的钟摆形成四十五度夹角时,表盘雨燕的喙尖正对窗外某盏忽明忽暗的霓虹灯。
剧痛在太阳穴炸开的瞬间,她看到1946年圣诞夜周云帆易容成侍应生时,往她香槟杯底塞的糖纸上写着:";当雨燕第三次掠过黄铜钟摆......";
";不时更改加密方式。";她声音嘶哑得吓人,翡翠镯子磕在橡木桌上迸出裂痕,";有人在用次声波共振干扰设备,源头不超过三百米!";
周云帆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军装下摆扫过祁梦蝶颤抖的指尖,怀表链在桌面拖出水痕状的轨迹。
当阿强掀开窗帘的刹那,对面洋楼天台倏然闪过镜面反光——像极了半个月前在外滩码头,那个伪装成擦鞋匠的狙击手用的观测镜。
雨声中混入某种诡异的蜂鸣。
老陈的烟斗突然在青瓷碟里炸成三截,未燃尽的烟丝在空中组成短暂的金字塔形状。
祁梦蝶的视网膜上残留着父亲最后的手势,那日在血泊中艰难比划的,根本不是情报学院教的标准密码......
";周组长!";阿强突然指着频谱仪尖叫。
屏幕上本该消失的波形,此刻正以人耳不可闻的频率疯狂震颤,将《夜来香》的旋律扭曲成葬礼进行曲的节奏。
周云帆的指尖在密码本上敲出四重加密的节奏。
他转身时军装衣摆扫落满桌电报纸,却在触及祁梦蝶苍白的脸颊时放轻了力道。";能撑住吗?";他问得轻描淡写,可缠在腕间的怀表链早已勒出红痕。
祁梦蝶刚要点头,颅内突然炸开柏林冬日的风雪。
1943年父亲咽气前塞给她的巧克力糖纸,此刻正在记忆宫殿里与周云帆送的《牡丹亭》戏折子重叠,靛蓝色墨迹渗出铁锈味的血珠......
窗外雨势骤急,将霓虹灯牌浇得只剩模糊光晕。
周云帆解开领口铜扣时,怀表链在暴雨声中发出类似电台杂音的颤鸣。
他凝视着对面天台转瞬即逝的反光,舌尖尝到蓝山咖啡残留的苦涩——那是祁梦蝶方才不慎碰翻茶杯时,溅在他唇上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