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染血的西装下摆缠着锚链,借力荡到摩托艇上空时,刀尖精准刺入王老板的机械心脏。
蓝紫色的电解液喷溅在祁梦蝶的旗袍上,腐蚀出点点星痕。
她怀中的培养皿突然发烫,那些蓝色数据流竟在碱性溶液里凝成实体化的胶片。
"砰!"
陈副官在水下扣动扳机,特制钢索网裹住张保镖的残躯。
江面浮起的油污突然燃烧,将那些仍在抽搐的铜人吞入火海。
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宫殿的琉璃穹顶裂开细纹——她清晰"看"到胶片上每帧画面都在同时播放,百乐门舞厅的霓虹灯牌下,七个不同装扮的王老板正与不同势力交接文件。
"是七重镜像存储器......"她攥住周云帆滴血的袖口,喉间泛起铁锈味。
这种需要特定脑波频率解码的情报载体,此刻正疯狂抽取她的记忆能量。
旗袍上的金线缠枝莲开始自动绣出诡异纹路,那是她大脑过载时不受控的具象化投射。
周云帆撕下衬衫裹住她渗血的耳廓,手掌温度透过浸透冷汗的布料:"收网!"
二十艘伪装成渔船的快艇突然冲破火幕,手持声波发射器的特工们同时开启设备。
王老板的机械残骸在特定频率中剧烈震颤,胸腔弹射出七枚暗金色胶囊。
陈副官的钢制指套凌空抓取,却见其中三枚胶囊自动解体,化作漫天磷粉。
"小心记忆篡改雾!"祁梦蝶将培养皿举过头顶,让最后的数据流尽数注入胶片。
那些飘落的磷粉在触到胶片瞬间燃起冷火,百乐门影像里某个戴白玉扳指的手突然穿透画面,朝着现实世界伸出食指。
周云帆的军刀比那虚幻的手指更快。
刀刃斩断影像的刹那,胶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锐响,所有画面尽数坍缩成墨点。
祁梦蝶的银簪突然自行折断,簪头跌落江面时,竟在燃烧的油污上拼出半句摩尔斯电码——【月满则亏】
陈副官将密封箱扣上的瞬间,东方泛起鱼肚白。
码头废墟里飘着焦糊的铜臭味,十二名医护兵正用磁力镊子清理战士们伤口里的金属残渣。
祁梦蝶靠坐在潮湿的麻袋堆上,看着周云帆用绷带缠紧渗血的虎口,他指尖残留的胶片余温,正在晨曦里蒸腾出淡青色雾气。
"报告!
核心情报已封存。"陈副官将铅制密码箱递来时,箱体表面突然凝结水珠。
祁梦蝶瞳孔微缩——这是记忆存储介质过载的征兆,那些被封印的影像,此刻仍在箱内不断重组排列。
周云帆的拇指抚过箱体校验锁,突然转头望向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
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过时,他注意到尸体的右手食指都呈现不自然的弯曲,就像百乐门影像里那个白玉扳指的手势。
江风卷着未燃尽的文件灰烬掠过船舷,祁梦蝶旗袍上的缠枝莲纹不知何时绣完了整首《玉树后庭花》。
当她试图触碰那些金线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吞没了所有知觉。
最后残存的画面,是周云帆撕下染血的衬衫第二颗纽扣,轻轻按进密码箱的识别凹槽。
淡绿色的解码光晕亮起时,十六铺码头的所有钟表同时停在了五点十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