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梦蝶的珍珠发簪勾住他西装前襟，碎裂的珠光里映出三张戴着乌鸦面具的脸——敌特组织豢养的死士竟来得这般快。

"去船坞。"周云帆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她耳后。

滚烫的触感激得记忆宫殿里开裂的梁柱突然停止崩塌，那些被毒雾侵蚀的水文图重新拼凑完整。

祁梦蝶猛然醒悟——他竟在用疼痛刺激她保持清醒。

江面忽然卷起诡异的漩涡，载满煤炭的驳船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两人踩着摇晃的缆绳跃向舢板时，卖花女的峨眉刺削断了周云帆两缕鬓发。

祁梦蝶反手扣动信号枪扳机，第二枚绿色信号弹在敌特脚边炸开，照亮了暗藏在货仓顶棚的炸药引线。

"三、二..."她借着记忆宫殿里檀木匣的铜锁数量倒计时，爆炸掀起的气浪将舢板推离码头。

周云帆将她护在身下，后背重重撞上潮湿的船板，掌心的缅刀血迹在江水里晕开淡红的花。

追兵的叫骂声被潮声吞没，祁梦蝶的太阳穴却突地刺痛。

记忆宫殿深处飘来杨素琴的英文朗读声，少女校服裙摆上沾着的鸢尾花粉，竟与徐老爷密信上的火漆成分完全相同。

她攥紧周云帆浸透冷汗的衣襟："杨船夫女儿的眼睛..."

"别说话。"周云帆突然捂住她嘴唇，染血的食指在她掌心画圈——特工暗语中代表监听。

舢板缝隙渗进的江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他蘸水在船板写下"声波鱼雷"，祁梦蝶顿时想起教会医院那台被敌特改造过的德国仪器。

江面忽然泛起细密气泡，舢板像被无形的手往下拖拽。

周云帆扯开西装衬里，暗藏的磷粉随着扬手动作洒向夜空。

绿莹莹的火星组成隼鸟图腾的刹那，对岸芦苇荡突然亮起六盏煤油灯——三长两短，正是接应暗号。

"抓紧！"他双腿绞住缆绳将舢板荡向浅滩，祁梦蝶的绣鞋擦过水面时，记忆宫殿里三十七个檀木匣同时开启。

那些标注水位的数字在意识深处重组排列，最终拼凑出废弃船坞的经纬度坐标。

追兵的探照灯扫过江面时，周云帆带着她潜入腥臭的排水管。

青蟹从生锈的滤网缝隙爬过，祁梦蝶的耳坠勾住他衬衫第三粒纽扣，黑暗中响起布料撕裂的轻响。

他忽然停住动作，温热呼吸拂过她颤抖的眼睫："别怕。"

排水管尽头传来铁链晃动的回声，像是某种古老机关被潮水唤醒。

祁梦蝶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蒸汽轮机启动的轰鸣，混着江鸥惊飞的扑棱声，将周云帆那句"十五年前失踪的..."撕碎在咸涩的风里。

月光照亮出口的刹那，她看见锈迹斑斑的船闸上，半幅褪色的青龙旗正缠着新鲜的血迹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