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帆裹着尸袋的指尖突然轻叩三下,暗哑的金属声混着车载电台沙沙作响的《夜来香》。
祁梦蝶借着整理貂皮披肩的动作,将藏着小镜子的粉盒塞进裹尸布褶皱,镜面倒映着司机后颈的船锚刺青正随着车头转向微微偏移。
"夫人节哀。"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灵车轮胎在青石板路上擦出刺耳鸣响。
祁梦蝶踉跄撞开半扇车窗,江风裹挟着外滩饭店顶楼闪烁的摩斯密码光点扑进车厢——那是周云帆昨夜用袖剑在窗框刻下的反光装置。
当殡仪馆冰柜的寒气渗入貂皮披肩时,祁梦蝶的银质胸针尖端已挑开第三枚铆钉。
她听着守夜人趿拉布鞋的节奏,将周云帆苍白的手掌按在停尸台编号牌上。
男人指尖蘸着冰霜,在金属台面画出吴经理保险柜密码轮的磨损轨迹。
"通风管道里的老鼠该回巢了。"周云帆突然翻身滚入阴影,尸袋拉链划开的刹那,祁念蝶看见他锁骨处的纱布已渗出蓝黑色药渍——那是她今晨掺在退烧药里的显影剂。
子夜钟声敲到第二下时,祁梦蝶的红指甲油在密码本缺角上刮出磷粉微光。
那些悬浮的记忆碎片突然聚合成密令全文:明晨六时十五分,海关钟楼西南侧的运煤船将载着三箱微型胶卷启航。
吴经理撕碎第十张电报稿时,青瓷花瓶的裂痕正将月光折射成匕首形状。
他握着怀表链的手突然颤抖——碎纸机边缘残留的半枚指纹在放大镜下显出血丝纹路,与昨日病房报告上的胭脂印完美契合。
"查所有戴珍珠耳坠的未亡人。"他对暗处压低声音,袖口的枪管在镜面划出森冷弧线,"通知码头,运煤船提前两小时离港。"
祁梦蝶踩着晨雾推开秘密基地铁门的瞬间,黄浦江面突然传来刺耳的汽笛声。
她望着怀表突然加快的指针,记忆宫殿里海关钟楼的齿轮结构轰然倾塌——本该六时十五分靠岸的运煤船,此刻正在江心划出异常湍急的浪痕。
周云帆的袖剑挑开密令封蜡,在显影药水漫过"胶卷藏于弦乐组琴箱"的字样时,窗外突然传来成串自行车铃铛的示警暗号。
他染着药渍的指尖划过祁梦蝶旗袍盘扣,在第二颗纽扣背面摸到微型监听器的金属冷意。
"吴经理今晨换了新怀表链。"祁梦蝶突然轻笑,将珍珠耳坠砸向铸铁窗框。
在爆鸣声掀起的烟雾里,她看见十七个戴金丝眼镜的身影正从街角各个方向包抄而来,他们腕表的反光在墙面上织成密密麻麻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