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这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口吻,一字一句皆如刀,刀刀割在疼她宠她二十年,恋她想她六七年的“老男人”的心上。
这一刻,苏诫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没发过疯了。
他好想发疯,好想癫狂,好想像初为奸佞那两年一样出手便将一个人活生生捏死,拔刀就将任务目标尽数斩杀……
只有那样,他憋在胸口里的不能从口中释放的郁气、怨气、怒气便可转化为力量,从青筋暴起的手腕间慢慢消解而出。
“要么你就留下,要么你今夜就给我一剑。”
心沉疴,意难平,苏诫最终把疯气撒到自己身上。
云渡闻言,眉头一皱,心想:“这死男人预备要犯什么病?竟说出这种荒诞的话!威胁姑奶奶是么?呵,简直是……”
瞅了眼乱发飞扬如冥狱鬼魅的他,云渡不屑一顾地道:“有病便去治。”
话语出口当即,她随即撤身。
剑将收回的刹那,突然手上力道被一股强劲拽住,回头,竟是苏诫握住了她黑色的剑鞘。
“我的心快要碎掉了,我好痛,你若真的要做到这般决绝,就一剑把它刺碎了吧,如此,我还能好受点。”苏诫道。
历来磁性且带几分清润的嗓音透着一股子利箭射穿琉璃片的嚓嚓的碎裂声,真就马上要碎了似的。
云渡回眸,瘪着嘴鼓着眼瞪他:“别跟我玩这种,你知道我脾气的。”用力扯拽剑鞘。
苏诫不依不饶,继续说些寻死觅活的话,还说如果云渡是因当年一刀之伤心结难解的话,那就在他心脏也捅一剑平了这份怨,解了这心结。
云渡骂他不可理喻,叫他放手。
苏诫像一头倔劲十足的公牛,顶上了目标就不知撤角,非要头破血流才罢休。
见他脆弱如破庙残窗上迎风作响的一张纸,随时可能化作齑粉消失,云渡心如刀剜。
可她不能答应他,她必须要去找公子了。
再在苏诫身边逗留,享受这种久违的温馨,她会不由己地对苏诫心动。
她会感觉这样的自己对不起公子,是背叛公子,那样与将她放在油锅里煎炸有何区别?
她不要这样——像背着心上人偷腥一样。
虽公子说让她尽可能地接近苏诫,以求更深彻地了解到他,他不会怪她什么,可是她的心不能承受比拥抱更近的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