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诫低默沉了一息,“希望他能不负望,完成这场他不知情的使命吧。”
渊道:“他要知情了,就该感谢公子救他一府老小之大恩了。朝堂是什么地方?
今日走了,再想顺顺当当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司空之位啊,工部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左岩几年没在朝,多少人事的变迁他已然不清楚。
与其在那虎狼窝里做无前程且无益国民的厮杀,不若换个战场,助公子一臂之力。
只是……,公子做的事可无法向他透露。”
“这个自然。不知道才好——为自己而谋比助他人之谋更尽心。咱们这几年‘坑害’的又不止他左岩一个。”
白无常面具下传出低哑的一丝笑气,“这倒是。主公当时只让公子您去做,不计代价、方式、后果地做,但以他那样温平沉稳的性情,一定想不到您用的是这样一种方式!”
“扶国本,匡邪政,纵览古昔,哪一个胸怀伟义要做此事的人不是走的辉光普照的大路?却到了公子这儿,您竟另辟蹊径,反其道而行——以奸治奸,以杀止杀,持暴衡暴。”
“属下一直没好问,公子以前可是世家俊才典范,又是太学博士、太子少师,温润性情众所周知,从未有人想过您会做残忍凶奸事,想知道您是如何想出这种肃政方式的?”
“此事若成,您就不想留名青史,让世人知道那平世事您呕心沥血换来?”
苏诫苦涩一笑:“你今日还真是话多。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做这些,私心占比更多于为泱泱万民,青史是否有我名,我不在乎,我只为给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一片清宁的生活环境。”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我会想出反其道而行的方式,其实不是我想,我是被逼的。”
眼底阴翳突然比夜幽凉三分,咬牙切齿地道,“被那死一万次也难解众民心头之恨的暴君逼的。”
渊闻之沉默。
一门罹祸,几人魂消;
溯根论由,是国君枉。
少时,渊问:“公子与表姑娘如今怎样,您们……感情上可有进展?”
他虽一路追随着苏诫和云渡,但一直都只在极远的地方,没有苏诫的命令从不擅自靠近,是以,他并不知两人境况。
渊是故人亲信,是陪苏诫打理竹月深,并协力谋整大业的重要的伙伴,苏诫对他没有秘密。
他既问了他私事,他便坦言相告。
当渊得知他与云渡昨日共经生死,顿时发了火,怨责苏诫说,发生那么大的事为何不召他,万一真丧命了怎么办?
他要如何向先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