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是不客气吗?既要不客气,那就每一件事都不要客气。你一面要求,一面却要逞强,这算什么?可怜我痴心一片,敷衍我?”
“我没有!”云渡狡辩。
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果然,跟太熟的人伪装不了!
“我只是涂了药,想试试好点了没有,你带的药不是最好的嘛。你这人……怎的这样敏感!”她强词夺理道,最后还埋怨起苏诫的不是。
苏诫顺势小家子气上了。
他闷着不说话,一手扛着身量轻盈娇软的姑娘,一手提上小小一张憩榻,往随船小吏们做饭的灶房去。
这所谓的灶房不过说起来好听,实际只是就地取材,用石块和稀泥糊成的简易的炉灶,勉强够使而已。
那些船吏士兵们走后,留了两台铜釜给左岩等人烹食用,左岩走的时候,问云渡是即刻动身上京还是要先休息两天,要不要留下什么给她。
云渡说她脚受伤了,不急出发,左岩于是就给她留了一台。
苏诫放下小榻,将轻飘飘的云渡轻轻一耸,从肩上颠落怀中,放坐到榻上,才不冷不热地道:
“我的心在对你刺下那一刀时其实也死了,只是我对你的爱一直活着。你是我心中最柔软的存在,它当然很敏感。”
“我说这些,不是想博取你的怜悯,”才怪,“我只想你理解我,了解我,如果可以,”沉吟须臾,“……回头看看我吧,我们的缘分不止于此。”
说完他扭过头,在一张油布搭成的厨房里四下扫量,最后拿起一把青菜放进筲箕,递给云渡,“你帮我择菜。”
云渡木然接过,显然还没从他方才的话语里回过神。
明明“死”的是她,为何话及往事的此刻,他落寞的神情给她感觉他比她还伤痛。
此种感觉浮上心头的瞬间,他颀伟俊逸的身形恍惚变得柔弱了,声音似乎都是带着死气的。
云渡皱起了眉,两颞逐步发紧。
此前,他只觉得他有些疯狂,发起癫来使人招架不住。
了解到他更多的眼下,她突然觉得他好麻烦。
他怎么会这样麻烦啊!
他以前可是世家子弟们望尘莫及的风华绝代的才子,只会为他人解决麻烦,从来不会是任何人的麻烦,一朝性转,竟变得难搞了。
麻烦精将玄氅脱下,搭在她身旁,只穿着玉色的交领长袍,宽大的袖子折了折,撸起来,一言不发地去找米粮、找水……
一副有条不紊地真要当好一个庖夫的样子。
云渡一边漫不经心地择着青蔬,一边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