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抽手,郭利民便一脸激动的叫道:“我不回克!妹姐,我还欠你嘞钱没的还上噻!我不得走噶,我要留哈报恩!你冒赶我走嘛!”
:“你……你有话好说啊,听话,小郭,你先松开我……”元梅有些紧张的紧盯着那只被对方捏住的大爪子,生怕这个长得人畜无害,却能突然出手把自己从凳子上推下去的酒彪子突然发癫,把自己手上的伤口拽开,连声答应道:“报报报,我不赶你走!
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都行,大不了以后你打工慢慢还,不用非得在勃磨,那钱我不着急用,哎别别别……别捏……不走!不走!报恩,你不走……不儿……郭儿,那个恩啊,你想报就报,不想报就不报,我不为难你嗷,你先松开我。”
:“嗯。”郭利民醉醺醺的点点头,缓缓放开了元梅那只包成了粽子的手,低着头,口齿不清的咕哝道:“妹姐,我在华国找不到这样嘞工作,也遇不到你这样嘞老板……勃磨是个好地方,我刚来嘞时候,他们跟我说,来到三边坡,努力就发财。我当初是真嘞信喽,没的想到……我真嘞很感谢你,妹姐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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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都觉嘞,世界上没的一锅好人……三边坡都是个地狱,我以为你跟他们说呢,是个杀人如麻嘞疯子,我都忒别害怕噻,我当初还个星锅讲,叫他冒个你走太近,怕他被你杀死……但是后来我晓得了,勃磨不是个地狱,这点有好人,只是我运气不好,没的遇见赅。
我现在在这点过嘞很好,真嘞,我一点都不想回克……我妈妈嘞手术做辽,妹妹嘞学费也有了,我还回克做拉羊嘛?你都叫我留在这点嘛……”
电视剧里,郭利民被泥潭一样的三边坡吃掉了,他的妈妈死了,妹妹也辍学了,他自己也自暴自弃,去了蓝琴的逼单房里当打手,后来还因为杀了人,被抓进了小黑屋,这辈子都完了。
但如今,他的妈妈手术成功,妹妹有钱上学,自己还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遇见了自己这个大方又民主的好老板,他的生活充满希望。
自己不像猜叔,不会拘着手下的人,他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可他为什么非要留下呢?
为什么啊?
报恩吗?我是受过猜叔的恩惠,可这么多年过去,我替他做了这么多事,帮他赚了那么多钱,手上替他染了那么多血,什么恩还报不干净?他还想我怎么样?
难道非要陪他一起烂在这个肮脏的泥潭里,为他死在这里,才能叫报恩吗?
华国,那是我的家乡!它离我那么近,又离我那么远……我看着它,觉得触手可及,但伸手去抓的时候,又觉得它远在天边,我一辈子都回不去的地方,你却弃之敝履!为什么啊?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能回不回,我想回回不去呢?
为什么啊?
元梅看着喃喃自语的郭利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脸色也越发难看,就连沈星都看出了不对劲,觑了一眼两人的神色,讷讷的低声问道:“小梅姐,你怎么了?咋不高兴了呢?”
:“为什么呀?”元梅胸口憋闷,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似的,闷闷的上不来气儿,只觉得郭利民身在福中不知福,越想越想不开,她索性腾的一下踹开身下的椅子,上前一步,攥住郭利民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留下?留在这里有什么好?为什么非要留下?
我们华国怎么你们了?一个两个都避之唯恐不及,一个个挣命似的非要留在勃磨,你们就那么看不上华国吗?”
说到这里,元梅已经难受到不行了,就连声音中都不自觉带上了些许哽咽,她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紧盯着郭利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知不知道,有的人想回去,回不去?你能……嘶……你能回去,为什么就不愿意走呢?你知不知道有的是人想走都走不了?”
说到这里,她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冷着脸松开郭利民的衣领,一下一下的深呼吸,仅剩的那只好手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寻思了半晌后,终究还是无法压制心头的火气,冷冷对沈星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你们玩吧。”后,转身就走。
沈星见她情绪不对,不禁有些慌了,大步跟上元梅的脚步,连声询问着:“小……小梅姐……你等等我……别走啊小梅姐,你……你上哪儿去呀?我跟你一起去,你手都受伤了,你一个人能去哪呢?”
一边说,他还一边死死薅住元梅的衣服,一副死活都不松手的架势。
元梅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用下巴指指桌边一脸呆滞盯着自己看的郭利民道:“把他送回去,然后把我送到安全屋。”
沈星犹豫了一下,见元梅转头要走,急忙连声答应着,在桌上丢了几张纸币后,一边高声叫着老板结账,一边手忙脚乱的将郭利民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