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章观天之道

冰窟中的寒气凝成霜花，陈天一盘坐于焦木桩前。手中桃核纹路暗合洛书之数，裂缝处渗出清露竟带着松烟墨香。白璃消散前那句"；第七场春雨"；在他灵台反复回响，震得气海翻涌。

"；屏息，观炁。"；记忆里忽然浮起三年前初入青城山的光景。

那时紫阳真人让他面壁七日，只看石隙间一株倒生的黄精——第七日寅时，晨露坠崖的轨迹突然在他眼中慢了百倍，这才悟出太乙分光剑的起手式。

此刻桃核上的露珠正映出雪山倒影。陈天一以指为笔，蘸露在虚空勾出《阴符经》"；观天之道"；四字，露水悬而不落处隐约现出北斗罡步。当他踏到玉衡星位时，焦木桩突然裂响，露出内里青玉色的木芯。

"；原来所谓春雨，不在天时而在丹鼎。"；

陈天一骈指划过桃木剑残柄，剑刃缺口处涌出的不再是佛光，而是混着松针清苦的雾气。雾气触及青玉木芯时，竟凝成《黄庭经》所述三丹田的虚影。

雪山忽然震动。陈天一以残剑施展"；天遁剑法"；中的"；云龙三现"；，剑气却不再凌厉，反而如溪水漫过青石般渗入冰层。

当第三式"；白虹饮涧"；收势时，冰面下传来陶埙般的嗡鸣——千年冻土中，竟有嫩绿藤蔓顺着剑气轨迹破冰而出。

藤蔓缠上腕骨的瞬间，陈天一灵台浮现《坐忘论》"；隳体黜聪"；之象。

他任由藤须刺入少商穴，剧痛中看见自己十二正经里游走着青金色的光点——正是当年师尊用朱砂在他背上绘制的《修真图》。

"；坎离交媾，水火既济。"；陈天一突然想起紫阳洞中那尊丹炉。

炉身云纹暗合子午流注，每逢卯酉二时，炉内未熄的炭火都会在石壁上投出《周易参同契》的卦象。此刻体内光点的流转，正与当年所见离卦三爻相合。

藤蔓突然开出细白小花。每片花瓣坠落都化作《悟真篇》铅汞之喻，触及冰面即燃起苍蓝色火焰。

陈天一在火中演练"；清风徐来"；的守势，残剑所过之处火焰尽数收束成《云笈七签》中记载的"；真火种"；。

当最后一朵花燃尽时，冰窟顶端透入天光。

陈天一手中残剑已化作青藤缠绕的木杖，杖头缀着的桃核不知何时抽出了两片新芽。杖身浮现的纹路不再是佛经，而是《道德经》"；道法自然"；四个虫鸟篆。

踏出冰窟那刻，陈天一终于看清雪山全貌——哪里是什么须弥幻境，分明是青城后山被雷火劈焦的老松。

松针上的积雪正簌簌坠落，每一片都在空中画出《清静经》的无为轨迹。

松根处有眼清泉。陈天一俯身掬水时，水面倒影突然变成紫阳真人临终前的面容："；痴儿，可还记得《南华经》庖丁解牛之道？"；水中游过一尾红鲤，掀起的涟漪竟将倒影碎成《文始真经》九篇要义。

木杖突然自发点向水中虚影。陈天一周身气脉随之共振，太乙分光剑的九式在心镜中融会贯通，最终化作《淮南子》所述"；至柔驰骋至刚"；的一刺。红鲤惊跃出水，落地竟成三尺青锋，剑脊云纹恰是《胎息诀》行气图谱。

"；这才是真正的道家剑器。"；陈天一轻弹剑身，龙吟声中松涛骤起。三十六峰云气汇聚成《逍遥游》中的鲲鹏之形，翼展处洒落的却不是佛光，而是混着晨雾的松烟墨雨。

墨雨触及焦松时，雷击痕中突然萌发新绿。陈天一以剑尖引着雨线在树干刻下"；冲虚"；二字，最后一笔收锋时，整座山林的雾气都开始顺时针旋转——正是《周易》阳爻初动的征兆。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旋，陈天一看清每颗露珠里都跳动着《黄帝内经》十二经络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