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药瓶摔碎在地的脆响惊破寂静。燕如烟抓起银针追至院中,只见月光将槐树枝影投在粉墙上,扭曲如鬼爪。一片碎瓦卡在墙头,边缘沾着西域才有的金丝檀香。
";钱颖...";她碾碎香屑,眼底泛起冷光。这位商会会长最爱用金丝檀熏衣,三日前还假意送来贺礼,恭贺新政推行。
燕如烟抬头望向夜空,雨已经停了,月亮被乌云遮住,只露出一道惨白的边缘。她深吸一口气,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金丝檀香。
";大人!";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刑部来人了,说是抓到了铁匠老张。";
";带他去地牢,我即刻就到。";
五更天,刑部地牢。燕如烟提着灯笼走过阴湿甬道,狱卒手中的铁链哗啦作响。铁匠老张蜷在墙角,左腕新鲜的血痕混着铁锈,在地面绘出诡异图腾。
";昨夜潜入我府邸的人,左手腕也有这样的伤。";燕如烟蹲下身,灯笼映亮老张惊恐的瞳孔,";钱颖许你多少银钱?让你在赈灾铁锅掺入泻药?";
老张喉结滚动,眼神闪烁,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又咬紧了牙关。
";不说?";燕如烟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我不仅是御医,还会读心术。你心里想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张脸色煞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突然暴起撞向石壁,似乎想要一死了之。燕如烟早有所料,银针精准刺入他风池穴。男人瘫软在地时,怀中掉出半枚双鱼玉佩——与李玄璋党羽的信物如出一辙。
";原来钱老板与逆党早有勾结。";燕如烟碾碎玉佩,碎玉割破指尖也浑然不觉。血珠滴在证词上,将";钱颖";二字染得触目惊心。
";大人...";老张终于开口,声音嘶哑,";钱会长说...只是让百姓闹点小病,好让朝廷收回新政...没说要害命啊...";
";闹点小病?";燕如烟冷笑,";你可知道,已经有三个老人和两个孩子因为脱水过重死了?这就是你们眼中的';小病';?";
老张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燕如烟扔给他一张纸,";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次日早朝,九重宫阙笼罩在铅云之下。燕如烟捧着证物匣拾级而上,忽闻身后传来环佩叮当。钱颖一袭月白襦裙迤逦而来,鬓边珍珠步摇摇曳生姿,仿佛昨夜阴谋与她毫无干系。
";燕大人脸色不佳,可是新政操劳?";钱颖执起她的手,腕间金丝檀香扑面而来,";妾身新得支千年人参,稍后便差人送到府上。";
燕如烟反手扣住她脉搏:";钱会长心脉虚浮,怕是夜不能寐?";指尖传来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清晰听见对方心底的咒骂:";这妖女莫非察觉了?";
";哪里哪里,";钱颖强笑道,试图抽回手,却被燕如烟紧紧扣住,";只是近日商会事务繁忙,睡得晚了些。";
";是吗?";燕如烟松开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钱会长还是多保重身体为好,别到时候...有口难辩。";
钱颖脸色微变,却很快恢复了笑容:";燕大人说笑了,妾身问心无愧,有什么好辩的?";
大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憔悴,不时咳嗽几声。燕如烟站在殿中,目光扫过众人,发现不少人都在暗中打量她,眼中或是敌意,或是幸灾乐祸。
丹墀之上,皇帝剧烈咳嗽着展开奏折。钱颖嘴角噙笑,直到看见燕如烟呈上的账本——那是她通过黑市买卖军粮的铁证,每笔交易都盖着商会的朱砂印。
";陛下明鉴!";钱颖突然跪倒,泪珠恰到好处地悬在睫上,";妾身运送的明明是赈灾粮,定是有人调包陷害!";
她声音哽咽,楚楚可怜的模样引得不少大臣侧目。有几个与钱氏商会交好的官员甚至开始窃窃私语,似乎在为她打抱不平。
燕如烟不语,抬手掀开证物匣。数十只西域琉璃瓶滚落玉阶,瓶中残余的巴豆粉在阳光下泛着诡谲绿光。最底层的密信被火漆封着,漆印赫然是李玄璋的私章。
";上月十五,钱会长夜访诏狱。";燕如烟拾起密信,声音清泠似玉碎,";这封与逆党往来的书信,是从李玄璋枕中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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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片哗然。钱颖面如金纸,精心描画的远山眉晕开墨色。她突然扑向燕如烟,金丝檀香混着毒粉扬撒而出。侍卫刀光闪过时,燕如烟早已侧身避开,毒粉全数落在钱颖自己的罗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