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听着路边此起彼伏的惊呼与哀嚎。
紫极那厮明明弹指间就能平息这场骚乱,却偏要像猫戏老鼠般,将那些信徒耍得团团转。
一会儿用定身法定住举着火把的信徒,让他们眼睁睁看着火苗烧到自己衣角;一会儿又让挥刀的信徒突然对着同伴屁股砍去。
这哪是在打凡人的屁股……
周不直摇头苦笑,分明是在扇仙君们的脸啊。
他仰头饮尽杯中残茶,却觉得今日的茶格外苦涩。
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在茶桌边中回荡,混着窗外飘来的焦糊味,显得格外萧索。
正当他盘算着要如何向仙君们解释这场闹剧时,茶室的门帘突然无风自动。
一阵带着血腥气的阴冷气息悄然弥漫开来,周不直执壶的手微微一顿——大麻烦让他忘记小麻烦了。
“不是要让我帮忙救人吗?”
一个温润淡漠声音在阴影处响起,“周居士,找其他人去,连信号也不给我发一个。”
雪白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周不直对面。
银白的长发如瀑垂落,最诡异的是他那双眼睛——三瞳相交泛着浅红的血印。
苏无罔。
这个连自己来历都记不清的青年,唯独对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执念。
他安静地坐在周不直对面,宽大的白色衣袍下隐约可见缠绕的绷带。
他歪了歪头,声音像是许久未开口般沙哑。
“我该做什么?”
三瞳微微转动,倒映着周不直蒙眼的模样。
虽然记忆全失,但苏无罔对这个总爱插科打诨的人修有种奇怪的信任感——那种吊儿郎当表象下,藏着令人安心的可靠。
他好像有这样的长辈,还不止一位。
周不直没急着回答,先给他倒了杯热茶。蒸腾的水汽模糊了苏无罔苍白的脸色。
“有祸害去了。”周不直撇撇嘴,用下巴指了指窗外。
苏无罔顺着方向望去。
街道上一片混乱:人群像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有个紫衣男子正悠闲地坐在囚车顶上,时不时用脚尖勾起一块石子,精准地打中某个倒霉蛋的脑袋。
被锁在囚车里的异世人,依然好好地……被锁在囚车里。
“……”
“看吧,”周不直摊手,“那家伙根本不是来救人的,纯属来找乐子的。”
苏无罔默默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
“我记得……我是来取一件东西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脖子,总感觉它应该被拧断。
再抬头时,发现周不直正望着囚车方向,蒙眼布下的眉头紧锁。
“不过……”
苏无罔站起身,白衣上的血迹像绽开的红梅,“既然你捡了我,这个恩情要还。”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白影掠出窗外。周不直伸到半空的手僵住了:“等等!那家伙是紫极啊!”
但为时已晚。
囚车旁,紫极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察觉一道凌厉的身影破空而来。
他紫眸一亮,转身的瞬间,恰好对上一双妖异的三重瞳孔。
“咦?”紫极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今天真是惊喜不断啊~”
一柄生满铜锈的古剑悍然出鞘,苏无罔连半句废话都没有,剑锋直指囚车。
剑气激荡间,他雪白的长发与素色衣袍猎猎飞扬,三重瞳孔中寒光凛冽。
“有意思~”紫极足尖轻点囚车,身形如鬼魅般飘然后退,为苏无罔腾出战斗空间。
待站定时,却发现那白发少年已经单手拎起犄角少年,另一手持剑横扫,将囚车铁链斩得火花四溅。
周不直见状,手中的茶盏"啪"地搁在案上,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
开什么玩笑,这局面再掺和下去怕是要把仙君们都招来。
横竖异世人能得救,他溜得毫无心理负担。
“走。”
苏无罔言简意赅,正要带着人撤离,忽觉后颈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