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
今日,李翊接见了两名南方来的客人。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太史慈、徐盛、袁胤联手击败的山越部族首领。
祖郎、费栈。
这二人在丹阳还是颇有影响力的,考虑到山越民与汉民混居。
所以李翊并没有太过为难二人,反而亲自接见,以恩威并施的方法,希望能够收拢丹阳的民心。
李翊命人置下酒席,款待二人。
祖郎、费栈皆知李翊在刘营的地位,能得他如此礼遇,自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山越乃秦朝越人后裔,百年来与汉民混居,互不侵扰。”
“只是多有山越人不纳赋税,不服徭役,反而躲起来。”
“啸聚山林,保山为寇,与官府作对。”
“此实在给我们的工作,添了不少难度。”
李翊郑重其事地对二人说道。
祖郎、费栈面上皆露羞惭之色。
虽然李翊这话并未直接点名,但他说的那个躲在山中不缴税的山越民,不正是他二人吗?
“今陵阳一带的山越人,虽已降了官府。”
“然丹阳山地众多,仍有不少山越贼,冥顽不灵,依旧与我们作对。”
李翊并不想在丹阳投入太多的资源进去。
因为江南一带本身开发的就晚,与其现在投入资源到江南,不如留着用来开发徐州本土。
但丹阳的山越问题又不能不解决。
思来想去,还是用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策略最好。
以夷制夷,成本所费最低。
“今日请两位宗帅来徐州,正是为了商议解决丹阳山越问题。”
李翊站起身来,阔步走至二人身前。
“不瞒二位,刘将军付我以南方大事。”
“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为高尚气力,是出精兵之所也。”
“将来若与河北开战,丹阳民必能为我徐州助力。”
“翊是真心实意想和山越人和睦相处,但总有极个别人不肯配合李某的工作。”
“……呵呵。”
说到这儿,李翊唇角微微翘起,兀自笑了。
“李某也并非是什么恶人,早已经给丹阳下过命令。”
“凡是肯下山的山越人,一律编户齐民。”
“朝廷也会分给他们田地耕种。”
“并租借以耕牛、粮种,乃至种田工具。”
“我知山越民鲜有种田之人,故还愿意派出专人指导。”
“难道这还不能彰显李某的诚意么?”
山越人说白了就是一群街溜子。
要想根除山越问题,最根本的方法,还是得汉化,除去他们身上的恶习。
只有完全接受汉文化,接纳了汉人的生活习惯,才能解决掉存在百年的山越问题。
这帮山越民与汉民混居长达四百年,其实已经汉化的差不多了。
几乎人人都能抄一口流利的汉话。
就是在生活习惯方面,仍存在一些差异。
并且山越人的耕作技术,也远远落后于汉民。
这是绝对不行的。
华夏大地自古就是农耕文明,只有推动农业的发展,才能助长国家的综合实力。
山越拥有大量的青壮,都是充足的劳动力。
却一个个都是隐户,不配合政府工作,这一点着实令人头疼。
“两位在丹阳皆是豪强大户,于地方颇有民望。”
“是故私以为,将此事付与两位,应能为我办好。”
李翊正式向祖郎、费栈提出自己的要求。
依然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不是与你们二位商议,是要你们二位必须去做。
之所以仰赖祖郎、费栈二人。
还是因地制宜。
丹阳太过落后,兼之官府长年累月的缺失。
使得当地不论是汉人还是山越人,都不认官府,只认自家的豪强头领。
那这就好办了。
我把你们的豪强头领,变成官府人员,不就等于是承认我这个官府了吗?
祖郎与费栈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能为郯侯效力,是我等之幸事也。”
“只是山越问题由来已久,今丹阳一地宗帅,便多达百人。”
“要想将之一一招安,只恐不易。”
李翊点了点头,眉目如常,澹澹道:
“正是因为不易,才召汝二人来。”
“若是容易,汝二人何以至此见我耶?”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不是看在你们两个还有点用的情况下,你二人的头颅早就在郎陵山时就被砍下来了。
二人面面相觑,不能应答。
李翊的话还在继续,“我知此事,会触犯当地豪强的利益,中有不少宗帅不愿妥协。”
“但我愿意补偿他们,只要是肯归顺官府,使麾下山越编户齐民的,一律免服徭役两年,免税一年。”
“至于借出去的种子、田地、耕牛,也不必偿还利金。”
“这个条件,你们看是如何?”
祖郎、费栈略作沉吟,他们知道这已经是李翊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有了这个优渥条件,的确会使他们的工作顺利不少。
但前路漫漫,依旧千难万险。
“……对了。”
李翊似想起些什么,冲身旁的仆人招了招手。
那仆人转身取出一物,交给李翊。
“此为曲辕犁,大有利于南方水田耕种。”
“我徐州已用了好几年了,收成好得很。”
“汝二人既是要教化山越民众耕田种地,此物或许有用。”
话落,已经曲辕犁送至祖郎、费栈身前。
这……
二人对视一眼,用手轻轻抚摸着曲辕犁。
在感慨此物精妙的同时,又不禁佩服李翊做事的气魄,果真果敢睿智。
“汝二人回去后,告诉那些宗帅。”
“只要他们肯配合政府编户齐民,包括曲辕犁在内的所有用具,俱是无偿借用。”
“待明年收成之后,官府只取部分粮秣,余下各部宗帅可自己留下。”
祖郎、费栈二人拱了拱手,乃齐声应道:
“谨遵郯侯之命!”
话音方落,又一名仆人快步赶到。
只不过这名仆人还领着一位将军,正是前河内太守张杨也。
张杨冲李翊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郯侯,人来了。”
嗯……
李翊一颔首,示意众人赶快去迎接客人。
祖郎与费栈又是一愣,暗道今天这场酒席,难道不是专门为他二人摆的吗?
“敢问郯侯还请了谁?”
祖郎忍不住反问。
“……呵呵,两位不必惊怕。”
李翊冲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我今日是摆一桌酒席,请两桌客人来吃。”
“那这另一桌客人是……?”
“黑山军首领眭固。”
嘶……
听到眭固之名,二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都是道上混的,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算是各自在地方闯出了些名堂。
不过他们这些山越贼,还是比不得黑山贼的。
没错,别说南方生产力赶不上北方,就连南方的山贼都远远比不上北方的山贼。
这帮黑山贼是黄巾一脉的,并且是诸脉当中最为纯正的一支。
祖郎这帮山越贼最多就是在山地里打一打游击。
而这些黑山贼,是真正敢正面挑战军阀的存在。
并且是主动进攻,攻城略地。
早在初平二年时,黑山贼就号称是聚众十万余人,攻打冀州的魏郡、兖州的东郡。
虽然他们最终被曹操击败,但依然盘踞在冀州以西的太行山脉里。
可谓是袁绍的心腹大患之一。
之前吕布投靠袁绍时,袁绍就曾用吕布为将,征讨黑山贼。
不过黑山贼势力庞大,盘踞已久,并非一朝一夕可灭。
按理说,作为埋插在冀州的一根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