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圭,想起偏殿里两个啼哭的婴孩,嫡长之位悬而未决,竟比当年沙场点兵更教人棘手。
正思忖间,接生嬷嬷捧着染血锦缎经过。
林川振袖转身,鎏金烛台映得他眉目如画:“今日侍奉有功者,各赐锦帛三匹,粟米十斛。”
话音未落,满庭宫人已跪作一片,金砖上清脆的叩首声此起彼伏。
待行至前朝,青铜漏刻已指戌时三刻。
文武百官仍肃立如松,烛火在笏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斑。见君王驾临,太常寺卿率先执礼:“恭贺公子双喜临门。”
林川指尖轻点龙椅螭首,忽闻殿外传来更鼓声,惊起栖在丹墀的夜枭。
“传诏各郡县,今岁田赋减半。”此言既出,满朝朱紫俱是倒吸凉气。
户部尚书吕朗出列时险些踩到袍角,捧着的象牙笏微微发颤:“恕臣直言,去岁治水已耗空府库,若再减赋……”
林川忽然抚掌而笑,惊得侍御史手中墨笔坠地。
“孤闻东海有盐商巨舶连樯,西蜀铁户熔炉映天。自即日起,盐铁专营之权收归官办。”
他踱步至蟠龙柱旁,指尖划过阴刻的云雷纹,“凡愿献出盐引者,赐铜印墨绶,许其经营布帛珠玉。”
此言如巨石入潭,殿中哗然四起。
刑部侍郎申不遇趋前半步欲谏,却被林川截住话头:“传谕各国商队,凡入我开封城者,三年免榷税。待市舶云集之时……”
他转身时冕旒轻响,十二玉藻在烛火中流转光华,“再议关税不迟。”
“彩!”喝彩声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
忽闻殿外环佩急响,独孤信携七子疾步而来,腰间九环蹀躞带叮当碰撞。
老将军未及整冠便高声道:“老臣有要事启奏!”
他身后次子捧着鎏金木匣,细看竟是宗庙祭祀用的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