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城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剑尖不住颤动,眼中怒火几欲喷涌而出。
冯亭却从容起身,将两卷帛书推至案前:“这是乾王亲笔敕封诏书,用印还是用血,全在二位一念之间。”
烛火摇曳间,两位将军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他们此刻才真正明白,冯亭所谓“方圆百步皆我麾下”的深意,这哪里是劝降,分明是精心编织的囚笼。
血色月光下,芮城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望将军信守承诺,若再生变故,纵使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他终究率先松口,毕竟对方开出的价码足够诱人,更遑论家族百余口性命还悬在刀尖。
“姬家主意下如何?”冯亭把玩着青铜酒樽,烛火在他眸中投下跳动的暗影。
青玉案几被捏出裂痕,姬路从牙缝挤出话语:“还望将军言出必行。”
“既如此……”冯亭振袖而起,玄色披风扫落案上烛台,“诸位即刻整军,子时三刻兵发宫城。”
“将军欲往何处?”芮城瞥见亲卫牵来的战马。
城楼更鼓随风入耳,冯亭翻身上马笑道:“自然是给大军开路。记住,本将名讳冯亭,莫要再唤错了。”话音未落,马蹄声已没入夜色。
当戌时梆子敲响,整座王城在暗涌中苏醒。
姬路与芮城调集的两万精兵如黑潮涌动,而冯亭手持伪造的虎符,正将五千戍卫军调往城南粮仓。
宫墙守备瞬间薄弱如纸,仅剩万余禁军驻守。
此刻宋恒公正在温泉殿纵情声色,鎏金酒盏滚落玉阶也浑然不觉。殿外忽有金铁交鸣传来,惊得他踹开怀中美人,赤足踩在冰凉的青铜剑鞘上。
“蛮虎将军!”宫门处芮城横槊高呼,“宋室气数已尽,何不共谋富贵?”
城楼上铁甲铿锵,蛮虎挽弓如满月:“背主之犬,也配谈忠义?”箭矢破空而至,擦着芮城冠缨钉入石砖,激起一串火星。
“取蛮虎首级者,赏千金!”暴怒的吼声点燃战火。两万甲士如决堤洪水冲击宫门,年久失修的包铜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