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修长宽大的手,青城回想起他掌心总是干燥温暖,忍不住伸出手,然而她的指尖在靠近他手掌的上方悬停几息,微微一颤,又收了回去。
想起玥璃刚才在路上的絮叨之语,鬼使神差的,她垂眸道:“我并不知你抱恙已久,今日说了些让你伤心的话,害你病情加重,是我的过错。殿下经文纬武,有万人之英,我不过是一个失国失家、侥幸存活之人,你我所怀异志,终会有一别。”
青城以为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能很从容,可望着珩王略显苍白的面庞,她心绪翻涌难平,那些与他相处过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回闪。
回忆像浸了酒的宣纸,在心底晕开层层叠叠的暖意。她喉间一阵阵发紧,鼻腔中泛起一股酸楚,直冲眼底。
青城泪盈于睫,终于忍不住低喃,近乎耳语:“拓跋宸,今日那些话是……违心之言……”
隔着一层朦胧水雾,她又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愿你日后诸疾皆愈,离苦得乐,岁岁康宁。”
一颗泪珠从眼尾滑落,她利落地转身,没有一丝迟疑地向外走,根本没注意到,那滴眼泪飞落在珩王向上翻起的掌心中。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游廊尽头时,搭在被衾旁的手指轻轻一颤,珩王缓缓睁开眼睛。
他坐起身,望着掌心那点淡淡的水痕,手指一根根蜷起,将那即将风干的泪渍拢了起来。
这滴泪如同烈酒,在他掌心留下一片湿热的印记,也让他心中古潭一般的死水泛起涟漪,最终掀起千层巨浪。
窗外夕阳如熔金,将落在窗棂上的木槿花罩上一层淡淡的金芒。
珩王定定地看了一会,生平第一次发现这花竟是如此妍丽顺眼,他垂下眼眸,唇畔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一个时辰前,珩王吐血后,昏死过去,原嵩和南棠被匆忙请来。
南棠看着被衾上的殷红血迹,心头一阵阵发紧。
原嵩之前见过珩王晕倒,倒显得镇定许多,可伸手一切脉,他面色立即沉下来,偏头问道:“老夫嘱咐过多次,王爷万不可再心悲神伤,他本就重伤未愈,如今他左寸脉细,右寸脉沉弱似鸟雀啄食,这是心阳衰微,神光将熄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