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感觉母亲的手从耳朵滑到后颈,冰凉的,带着咸菜缸的潮气。
“川啊。”
李秀兰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球映着跳动的灯焰。
“你知道王癞子他姐夫在县里管什么?”
她枯枝似的手指蘸着凉茶水,在桌面画出个歪扭的“茶”字。
“全镇七成茶厂都得给他上供。”
陆川沉默地收拾着桌上的纸页,把它们重新整理成一个油纸包。
李秀兰看着儿子在灯影中忙碌的身影,终于放下了另一半的笤帚。
“川啊,你从小就是倔脾气,认定了的事就不会回头。”
陆川抬起头来:“妈,我已不是过去那个愣头青了。我这些年在外也见识了不少,这次的计划绝不是盲目乐观。”他轻轻把油纸包推向母亲。
“我们得有自己的生计,不能再被那些人压制。后山的老茶有潜力,只要我们敢走出去。”
李秀兰盯着桌上的油纸包,沉吟良久。
她啧了声,嘴角勾起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只要你不再拿命去拼,能让咱们家过好日子,我便随你。”
夜渐深,烛光在两人的侧影间舞动着。
翌日清晨,陆川天未亮便起身。
轻手轻脚地整理好背包,里面装着水壶、干粮,还有一个旧罗盘。
他披上件旧夹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屋外,薄雾笼罩着村子,寂静得仿佛时间都慢了半拍。
陆川望了望后山,深吸口气。
踏上山路,陆川如履平地般穿行于荆棘丛生的密林间。
他的每一步都稳健有力,耳中只听得风声和偶尔的鸟鸣。
路途中,他偶尔停下,仔细观察土壤的湿度与颜色。
亦或几滴清凉的泉水从岩缝缓缓流出,滋养着附近的茶树。
“水源丰富,土壤也够肥,这地方可真是块宝地。”
陆川低声喃喃,手指轻抚过一片湿润的泥土,眼中流露出几分欣喜。
这个地方,尽管地势艰险,却有着天然的优势。
“这里的茶树不止长得好,还有潜力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