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陈执安觉得离奇的是椒奴口中,那一处同时有明月、烈日高悬的天地。
明月烈日悬空,却并无朝升夕落,这实在令人惊讶。
“也许是一座道下仙宫?”
陈执安想起诸多传闻,心中暗暗揣测。
“时值现在,我每日只在山上修行,一应修行资粮,都是由那山下玄门供给,闲暇时候我还可以去山下几座城池游玩闲逛,无人约束于我。
只是不容许我出那【崖海郡】。
这几月以来,我的修为也突飞猛进……而且,每过十日便会有人亲自送来一本天功典籍,供我研读参悟。”
陈执安听了许久,听到椒奴有如此机缘,也不用为她高兴,由衷说道:“能够肆意修行,肆意闲逛,总比以前在那……大户府中更好许多。
既然如此,便仔细修行,精进自身便是。
闿阳阙中有紫气黄庭相助,你修行的速度还能更快许多。”
椒奴听到眼前长安公子这番话,眼神却暗淡下来,摇头说道:“早在我年幼之时家中遭遇变故,便知这天下可没有平白的好处。
受了恩惠,便要付出代价,扛上责任。
有时候这些责任、代价会让你家破人亡,会让你一落千丈。”
“那神秘强者带我前去大乾,他却始终未曾露面。
山下玄门供养于我,修行资粮一应不缺,可那些玄门长老看一下我的眼神,却带着狂热,带着……贪婪。”
椒奴深吸一口气,她就在掖庭宫中,身旁人出出进进,经历大难,早已见过百样人。
又因为身上担负着罪责,乃是掖庭宫中的罪人,揣测大人们的心思眼神,对于椒奴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
所以当那些玄门长老以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她,椒奴故作轻松之余,便越发担忧。
“樊笼之后又是樊笼。”椒奴抿了抿嘴唇。
陈执安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神色倒是颇为轻松。
他转头看向南流景,看向闿阳阙,对椒奴开口说道:“便如你所言,白玉京乃是神秘之地,白玉京主神秘无比。
我曾向白玉京主祈求,白玉京主为我架设无矩桥,引不知几万里以外之人,入我之世!
椒奴,你我同被南流景选中,何不也向白玉京主祈求?
倘若白玉京主应允,让你元神得入广寒楼,也许可以踏过无矩桥,彻彻底底脱离樊笼。”
陈执安声音平静,循循善诱。
椒奴眼睛一亮,转而看去,却见远处白云消散,灵气蒸腾之间,一座高耸的楼阁出现在虚空。
楼阁最顶上,两座桥梁各自延伸而出,探入虚无中。
“白玉京、南流景、无矩桥……”
椒奴感知着白玉京中诸多玄妙,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面朝南流景,朝着闿阳阙缓缓下拜。
一时之间,南流景金光大作,落在椒奴身上。
椒奴一道元神神蕴流转而出,彻底落入广寒楼中。
紧接着,又有金光凝聚于虚空,化作一道尊贵无比的虚影。
椒奴神色崇敬,再度下拜!
陈执安同样下拜,神色不改。
——
椒奴元神落入无矩楼,却并未马上踏过无矩桥离开大乾。
“无论如何,那座山上还有许多机缘,有许多玄妙传承!
就此离开,反而可惜。
我会暂且留在山上修行,若是有什么可怖的端倪,再行祈求白玉京主,倒也不迟。”
陈执安颔首。
椒奴修为弱小,让椒奴跨越无矩楼,并不需要多么强大的元神,也许一道天关修士的元神,就已经足够了。
正因如此,陈执安同样并不着急。
椒奴前去闿阳阙修行,陈执安本要同去,却又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神蕴化身也消散在白玉京中。
黑牢中,何观披头散发,身躯颤抖。
死亡距离他太近了。
陈执安瞥了他一眼,走出黑牢,走出督察院。
却见督察院之外宽阔的街道上,有一辆马车正在等候。
陈执安登上马车,却见马车中的桌案上摆放着一枚玉佩。
当陈执安的目光落在玉佩上,顿有光芒流转,化作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司天台灵台官谢作梁。
“谢明赫已然化龙,头伸双角,食气修行,已经踏足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