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些日子才看到他,他蹉跎十八载,不过一个先天境界。
你可知道先天与造化之间的差距?”
“还有那陈执安……来了悬天京,全无背景,全无底蕴,不想着做他的宫廷画师,却想要妄图执印,甚至在比斗中杀了卢家的少年天才……执印乃是天下世家共同的忌讳,即便他有盖世的天赋,可若是得罪了天下世家,我李家又该如何接纳他?
洲白,你要怪,还要怪那陈水君父子。”
李伯都说了许多,似乎是想要改变李洲白心中所想。
可当山风吹过,李伯都却忽然缓缓转头,看向远处的山峰。
他负起双手,眯着眼睛轻声说道:“陈水君,我说的可对吗?”
碧天夜凉秋月冷,一片风波自远处的山头吹起。
有人自那山头站起身来,远远望向李伯都。
李伯都神色带起几分阴沉,道:“先天修为,应当不知道造化境界何其高远,所以十八年之后的今日,你仍然不死心。
你寻来洲白为你做说客,可是司李两家的婚约,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甚至……事到如今,哪怕是父亲反对悔婚,只怕也无济于事。
司远瞾乃是军中人物,即便平日里沉默谦逊,可要是触怒了他,他军中杀敌的气性,又如何能够轻侮?”
“我今日之所以说了这般多话,一是为了让洲白明白父亲的苦心,明白父亲肩头压着的重担。
二便是为了让你陈水君知道,此事已经全然没有转圜的余地,已成定局。
凭你的力量,难以撼动去万一!”
李伯都似乎不愿再多说了,他又骑上了如松马,看向李洲白:“时值中秋,二哥希望你能够回家团聚。”
他话语至此,便要策马而去。
可恰在此时,陈水君的声音却随着那山上卷来的风波,轻轻传来。
“先天与造化境界,差距也许并没有那么大。”
李伯都听了此言,不由一笑。
先天境界,自然不知造化雄伟。
于是他握住缰绳,将行之际说道:“莫说是造化境界,你先天一重的修为,与先天二三重之间都有莫大差距,并非能够轻易抹平。造化境界如天上大日,实不该先天人物去擅自评价。”
陈水君此时却已经站起身来,他忽然说道:“李伯都,你方才说你修为乃是玉阙五重,那便是玄府境界……你觉得先天与玄府,差距如何?”
陈水君说话时,就站在那山上。
天上的云气不知何时落下,好似雾气一般,绕住那座山峰,将陈水君的身影遮掩的若隐若现。
陈水君声音在那山中回荡,空灵而又低沉,就仿佛是山上的神祇在以风为声,吹遍山间,吹来燕辞河畔。
可李伯都却无心理会陈水君这般的痴人之语。
他一甩缰绳,如松马踏步而去:“陈水君,你该庆幸我答应过音希,不对你出手……否则如你这般纠缠,便是不死,也该病卧床榻,难以来悬天京中添乱。”
“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陈水君声音悠悠,徐徐而至。
李伯都顿时来了兴趣,他勒马停下,转头看向那山川。
陈水君道:“我来了悬天京之后,楚牧野与我说了许多执安的事。
执安与许多人打赌,总是赌胜,在这些赌约中,他得了宝物,得了方便……
我是做父亲的,却想着学一学我那孩儿。
李伯都,不如你也与我赌上一赌?”
李伯都嘴角牵扯出一抹笑容,侧头问道:“赌什么?”
陈水君仍然站在山上:“就赌你的玉阙与我的先天差距极大,如何?”
李伯都皱起眉头。
玉阙与先天本就差距极大,还需要赌什么?
一旁的李洲白迟疑一番,提醒说道:“他的意思是……二哥的玉阙远远不如他的先天。”
李伯都一愣,顿时大笑出声:“陈水君,长久的不忿,让你变作痴傻了?”
“那二哥究竟赌不赌?”李洲白忽而出声,道:“我也十分好奇,先天境界如何比玉阙境界更强。”
李伯都收敛脸上的笑容,继续问道:“怎么一个赌法?”
“倒也简单。”陈水君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握住腰间的黄雀风:“不过打上一场。
若是你赢了,我便不再回悬天京……若是我赢了,中秋之日,我与执安会去红豆院中吃上一顿团圆饭。”
李伯都看了那山头上的陈水君许久,实在不知这陈水君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要与他如此赌约。
可他脸上仍然露出笑意,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