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目光掠过僵立的高澄与垂首的秦姝:“子惠明日返程,且先回房整顿行装。”
“阿姝,你留下!”
“父亲?”高澄听着后句,哪里肯走。
高欢再次发令:“曲珍,带世子回房。”
“我不回去!”高澄挥开曲珍伸来的手臂,靠近跪趴到案前。
“父亲,莫不是又想扣着阿姝?”
高欢缓缓抬眼,双目深处淬出寒芒:“你想忤逆我?”
秦姝默然伫立,对此情此景早已熟稔于心,淡淡说道:“子惠哥哥,你先回去吧!”
高澄此刻毫不在意父亲怒意,眼里只有不可退让:
“子惠从未存过半分忤逆之心......是父亲您,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与阿姝......阿姝乃我心上之人,父亲怎能将她许给燕子献?”
“无论如何,我不会留阿姝在晋阳。”
高澄说着,毅然起身,拉住秦姝的手便往外走。
高欢眉峰一沉,曲珍当即旋身出手。
袍袖带起疾风,手刀精准劈落到高澄颈后,秦姝慌忙展臂扶卧着高澄倾颓下跌。
望着曲珍背着昏迷的高澄踏过门槛,
秦姝仍未爬起身子,只是垂首盯着自己指尖,垂目落泪:“大王,阿姝不会嫁给旁人!”
“堂堂正正做正妻,难道不比无名无分,屈居外室强上百倍?”
高欢说着缓缓起身,行至秦姝面前半身蹲下。
“我只随我心!”
“与子惠纵情肆意,便是随心?”
“我!”秦姝脸上绯红蔓至耳根,终究应不上这句。
高欢缓缓起身,喉间话语低沉:“孤百般阻挠你与子惠,甚至——”
突的顿住,喉结滚动间似咽下血腥:“几番想要杀了你......可终究,狠不下心!”
长叹一声,继续说道:
“如今病骨支离也想明白了,正如王妃所言,再怎么拦,也拦不住人心。
昔日孤言你身份低微,恐他日因你废嫡,呵,真到孤百年之后,又如何能阻?
但无论如何,我要他身边相伴之人,是能与他共担风雨的磐石,不是消磨壮志的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