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坐直了身子,那恼人的痒意便消停几分。
他这般强撑着不躺下,原是想让小公主能睡个安稳觉。
可绮娜却说道:“反正我也睡不着了!不如大王,您给我讲讲,闹上元是怎么闹法?”
高欢凝着小公主双眼好奇,不免想到去年,深深的叹了口气后。
拢了拢胸口咳痰,悠悠讲述起来:
“早年间,偷菜不算偷,偷衣不算盗。小贼摸走孤的胡饼,转眼又被老妇顺走钱袋子。满街傩戏鼓点震天响,男男女女戴着鬼面,分不清是贵是贱,是老是少......”
绮娜听得入神,目光缓缓移到案上的傩面,眼里携着无限期许。
“大王!”绮娜突的握住高欢臂膀,打断了他,“能不能给我手令?我也想去闹上元!”
突然炸出这句,惊得高欢呛出半声咳,待胸腔震动渐止,凝着眼前玄综眸子,正灼灼燃着渴望。
“上元节出去倒可以,孤让人安排几十个侍卫,准备车驾......”
“不要侍卫!”绮娜倏地松开手,“我想自己出去玩,带上人多没意思!你都说了人挤人的,侍卫还不把人吓跑了?”
“咳咳......这怎么能行?就因为人挤人,公主千金之躯,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孤如今病了,不能陪你,公主要出去,可以让其他夫人陪着一起,万万不能没有侍卫!”
依旧是王公贵族这习做派,绮娜最是厌烦丞相府里,各个夫人之间假惺惺的交往,高欢如此一说,瞬时没了期待。
噘嘴怨了一句:“不去了!”说着便回到外间榻上,裹着毡被覆住了头。
高欢望着屏风外蜷作一团的影子,喉间痒意又起,却将闷咳生生咽下,
在他眼里,绮娜终究是个孩子,她虽年轻活泼,但他不能没个轻重。
即便知道公主生气,也没法做出让步。
求人不如求己,绮娜索性整日领着贴身婢女,立在重檐下,偷瞧相府进出规则。
霸府分中外府及相府,她所处后宅在相府最里,以她的身份倒是可以穿梭,可出相府大门就不同了。
官员进入相府都需解剑脱靴,手持谍符,非夫人公子显赫身份,其余奴仆皆需细查名单,兑换手令,否则连只雀儿都飞不出这重楼叠嶂,若想扮作奴婢混出去,根本行不通。
“你看那队侍卫。”绮娜扯了扯身旁婢女,“他们过门从不解刀,守军见着队长金符便放行,也不搜身查探!”
婢女木韩晔抓紧她的袖角:“公主?你想混进去?”
“倒是这样想的!”
两人鬼祟的张望,却不知身后悄然多了两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