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太阳与阴影

也许……

观星间里还藏了别的他未能察觉到的宝藏!

伊森发现了这一点,并为此而来。

环形观众席上的侍神者们提醒了卡德拉,他得到了许多知识,但却从没有接近过诡计之神留下的机会,有关封印的细节,如今仍是谜团,他骗过了法师塔里的大魔导师们,骗过了博学者,甚至整个世界。

然而,卡德拉最终不得不面临自己的本心。

他真的继承了全部的遗产么?

他曾骗过了自己的内心,直到证人席上的木偶把这个尖锐的问题抛到了明面上。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证人席上的木偶又一次开口了,依旧面向环形席位,目光不曾在卡德拉身上停留片刻,“所有人都知道伊森是一位元素塑能师,他并非诡计之神的信徒,即使他能找到诡计之神的秘宝,也无法使用。”

“你究竟想说什么?”

卡德拉有些等不及了,他现在只想直接打开银狐的大脑,一瞬间看清他全部的想法。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焦躁不安过了。

“一个真正的诡计之神信徒,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处于明面上。”

伊森从老安那里听说过许多有关诡计之神的传闻,在最终的战争到来之前,祂都一直隐藏在暗处,如同阴影一般窥探着这个世界,他觉得不论主持木偶究竟是祂本尊还是一个冒名顶替者,都很好地继承了诡计之神的行事风格。

这句话对卡德拉造成的前所未有冲击,思考得越多,他的大脑反而就越乱。

他一时间看见了无数破碎的线索,以被全然打乱的方式散落得到处都是。

“当伊森出现时,所有的视线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从而忽略了被太阳遮蔽住的阴影。”

证人席上的木偶揭露了另一个秘密,“我指的,是罗威娜。”

“罗威娜?”

对于侍神者们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直到一位记性特别好的木偶提醒,才让人们想起了这个若干年前杀害了自己的导师,逃离了帝国的重犯。

但在文明演变的过程中,这样的事实在太过常见了,根本没有记住这个名字的必要。

“当教皇尤里乌斯发动叛乱的时候,我就在帝都,那时只有一个人消失了。”

环形席位鸦雀无声。

时隔数个月,他们也都了解到了叛乱当天的细节。

伊森、彼岸、凛冬魔女,以及由图尔赞利用降神之术呼唤而来的圣女玛丽,人们还提到了沐浴在金色光辉中的神鸟,唯独少了一个名字。

那一天,没有人见过罗威娜,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何处。

在这场决定帝国未来走向的重要战役中,她缺席了,然而偏偏又有很多迹象表明她和伊森等人关系走得很近,这次与伊森一并前往了法师塔。

而罗威娜,是货真价实的诡计之神信徒。

“她去了哪里,目的又是什么?”

证人的问题在每个木偶的心里久久回荡着。

相比于伊森等人,罗威娜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一个四阶大魔导师又能在历史长河掀起什么波澜?

可是,诡计之神的信徒,真的会人畜无害么?

这次也是一样。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伊森身上时,罗威娜的名字便又一次隐藏了起来。

“我想要控制住她,但却失败了。”

听着证人的陈述,卡德拉先是一愣,随即内心最后的疑虑也被打消了,他回想起观星间里的对峙,银狐暗中窜动副会长,把矛头指向罗威娜,而非伊森,他甚至希望把伊森从刺杀博学者的案件中给摘出去。

卡德拉忽然发现唯一的问题反倒出在了他身上。

一直以来,他都把银狐当成了一个失意的傻子,一个缺乏主见的小丑。

可正如银狐方才的质问。

一位诡计之神的信徒,一个经过了法师塔认证的大魔导师,真会如此么?

银狐也曾拥有过辉煌的履历,得到了帝国授予的称号,甚至这个称号本身便是认可他的学识与智慧。

这是傲慢。

卡德拉觉得自己或许是迷失在了诡计之神的名号之中,真的把其他人都当成了傀儡来看待。

他深深地望着银狐,却无法透过木偶看见他真正的表情。

他因为傲慢遭到了银狐利用。

现在看来,银狐早在帝都动荡之后就怀疑到了罗威娜头上,在聆听到他的低语后,将计就计,想要借助神的力量除掉罗威娜。

由此一来,银狐在证人席上突然的变化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除掉罗威娜的计划已然失败,他便没有继续伪装下去的理由,而是向所有人警告他的怀疑,与法师塔里正在面临的威胁。

于是,审判庭出现了一个水晶球。

卡德拉又一次当着所有侍神者的面展开了占卜术。

他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魔导师,拥有着能够看见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眼睛。

罗威娜的身影显现在了水晶球里,与之一同出现的是一位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大魔导师,这本是属于魔导师的研究室,却被罗威娜鸠占鹊巢,她点亮了一盏魔法灯,翻看着属于大魔导师的手稿。

那些被经过加密的咒语在罗威娜眼前不再是秘密。

这绝不是一个四阶大魔导师能做到的。

很显然,她正在探寻着法师塔的秘密。

水晶球内的影像熄灭了,卡德拉不希望侍神者们看到更多内容,这段影像便足以证实银狐的怀疑。

这让他更加确信了内心的猜测。

观星间里还隐藏着其他没有被他带走的宝藏,而这些宝藏应该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要回法师塔取回属于他的东西!

卡德拉第一次与银狐对上了视线,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对话。

他感受到银狐不再惶恐,不再疯疯癫癫,他的灵魂只剩下死水一般的平静,如同一位殉道者般等待命运的降临。

“之后的事,便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