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争,不止考验前线军士勇猛,更考验一国后勤能否支撑,且后者起到关键作用。
由于修行者的存在,也因为战争形势不断演化,军需之资已不再是单纯的军服、棉被、草料;在战争中起到非同凡响效果但稍显廉价的丹药、不是道士也可以操控的简易符箓、抗耐饥饿的军粮、乃至攻击炮台的大量料石,更值得储备。
赵国积累近百年,因国内尊佛崇道,此类物资比其它诸国更容易搜集,至今已在全国建造八处巨大仓储,为此还不惜任命一名王室成员掌控调配。
四公主元帘因为是国主嫡女,受此重任。
赵国渐渐摆脱游牧部落式政权框架,向一座官制完备的大国体制靠拢,朝中大臣相当一部分并非胡族,不过在某些关键性职位中,仍然被与国主关系匪浅的血脉亲属占领。
与霁公主元照一样,四公主元帘缘于此前举荐的重大失误,被禁足半年,此等惩罚在宗室条例中已属重罚,禁足地点可不是自己豪奢的府邸、宫殿,而是宗府里简朴逼仄的独院,一应待遇随之大减。
足足受罪半年方才出来的四公主,却与堂姐霁公主有些不一样。
她没有因此而产生太大愤懑与失落,至少望起来与此前别无二致,对外所说是禁足期间兄长们多有照顾,不曾太大受苦。
这一毫无埋怨的心态,让她的父王赵国主很是满意,由是委以重任。
元帘欣然接受了转运支度使这一官职,尽心竭力为国战调配物资。
她与诸王子、乃至朝中大臣的关系大多不错,虽为王室公主,平日却少有架子,能谈笑、无拘谨,不少官员都愿配合她。
她忙的不亦乐乎,一副勤劳模样。
而实际内心所想,却只有自己知道。
虽生性疏阔、不羁于俗,早早看透王室亲情不过是利益交换,却也非铁石心肠之人,不会受伤难过。
早前已有心理建设,若招了那个不赖的家伙作驸马,便与从前诸般纠葛一刀两断,然而最终,玩弄他人之人,也会被命运玩弄。
她该早些想到的,一个如此这般优秀的六境修士,怎会任由她牵着鼻子走,与她亲近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出了宗府禁闭那日,元帘自嘲一笑,常常玩弄撩拨人心、游戏人间,竟也当了一回真。
不过,终归没有太过伤心,毕竟,她早知自己罪孽深重,甚至想过活到三十岁就去自尽偿还……或许父王与国师早就看到端倪,还在没给国家造成太大损失,她也没必要为此太过纠结,该为大赵的千秋大业固守本分才是;元氏儿女,虽有争端,但无一例外皆是愿意为大业舍身忘我的。
大赵的国运在此一举,摒弃掉杂念,元帘拾起战报,认真阅览。
前锋军已经接敌,于原成汉国北疆,与景朝的先锋军一触而战。
先锋由王叔元乐阔所统帅的二十万赵国铁军,对阵景朝大将袁熊河所率领的一万五千虎豹重骑。
这稍显有点颠倒的荒诞。
按理说,赵国作为草原儿女所建立的国家,擅长大规模骑军作战,在这先头时期应当用擅长的铁骑打出威名才是,但戏剧的,竟是赵国的步军方阵对上景朝铁骑洪流。
战场之上,果然没有太多道理可讲。
元帘继续看,试图根据这全军通报的战况来分析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