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边军让出一块空地,暂时由狻猊镇守。
妖兽血肉可以分给边军,但是边军要立庙立观,以香火供奉狻猊。人牲祭祀,当合乇礼。
杨暮客一旁听得是牙根发凉。为啥呢,这乇礼,便是用小刀去割开。还要切得稀碎。
只要有了这个框架,便能往下填充细节。之后他们还要各自回去商量。
继而相商,则要定下契约。萧汝昌启灵通报狻猊林中老祖,一旁的岳樵夫满眼期待。
杨暮客其实暗中琢磨出来一件事儿。
那便是萧汝昌为何要跑到了罗朝去当神官。这化人,自然不是白来的。
萧汝昌定然是在鹿朝吃了人,又怕神道追究……
这时萧汝昌说了一件事儿。
“岳将军怕是不知,我们那林子南边儿,有一窝猴崽子。上人也曾从那经过,那群水猴子一向不安好心。你们军方有人先于我等接触一番。”
岳樵夫面色凝重,“请大神明言。”
“我家小辈儿言说,曾有姓鲁的军士偷偷潜入小圆口,遇见了水猴子。达成了相守互助的契约。若你们将门与那些畜生交好。怕是我等当下所谈条件都要作废。”
姓鲁?岳樵夫眼睛一眯,定是鲁列夫那条贪功老狗。
杨暮客一旁打了一个呵欠。“谈完了吗?”
萧汝昌赶忙谄媚地说,“这些小事儿还要上人来操心,是我等不识抬举,太自私了些。灵韵重归之际,本就应握手言和……”
岳樵夫也赶忙起来作揖,“多谢道长。”
杨暮客盯着萧汝昌,“贫道心向长生,没功夫计较细枝末节。你且好自为之……”
萧汝昌低眉垂眼,面容露出些许哀怨。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算是尾声。
岳樵夫又问小道士,“请道长赐下妙法,教我等军士如何抵御灵染之灾。”
杨暮客咂咂嘴,怪不得岳樵夫急成这个德行。原来是边军吃了太多妖肉,而后感染灵炁入邪。
解决问题很简单,那便是不吃妖肉。可是他说了有用吗?
他薅着萧汝昌的后襟抓到岳樵夫身前,“尔等逞强好胜不若敬香拜神。神官就在这儿呢……”
萧汝昌赶忙推却,“这这这……小神是罗朝护法。可不敢收他鹿朝的香火。”
杨暮客松开指头,“贫道就是打个比方。”
此间再无他话,马车重新上路。
岳樵夫目送他们离去,却久久不愿离开。因为这监军晓得……此去之后,将门必定分崩离析。
又走了半日,天黑之前他们来到了鹿朝边境。
大路宽阔,人骨遍地。皆是颅骨做路基,疙疙瘩瘩。
高原之外亦有高山。黑漆漆的山头不见一丝生机。
包守兴没有上前介绍此山,他显得很沉默。
界碑是一方巨石。巨石之上刻着血红的大字,鹿。
这“鹿”字有香火灵韵,似是一方大阵中的基点。
何路上前刷洗一番,季通则从车厢中掏出木炭燃起篝火。
玉香做完饭后,把事情交代给蔡鹮。她跑远了,去找躲着不敢见人的弗琼。
夕照之下,鹤鸟一身精气不停地外泄,浑身上下蒸腾的冤魂嚎哭之象。
玉香轻松漫步,“我家道爷赐予你一粒丹药,这是多大的恩情。本行走一路护法至此,也不过得了一粒丹药。”
鹤鸟眼中尽是凶性,“行走大人,该教小妖化丹之法了吧。”
“魂儿都消化干净了?”
“干净了。饿得不行呢?这人肉当真好吃,人魂甜美无比。我怎就不早些吃了呢?白活了好几百年呐……”
玉香不是第一回领妖精入门修行,她做过太多回。熟而生巧,不需言说什么大道理。
持剑指,一点灵光刺向鹤鸟头颅。
此乃为了留下一点灵种,这便是纯阳法力。可以当做是指路明灯。
继而她教授鹤鸟。目之所见,皆为反相。不闻靡靡之音。以所噬之魂为镜,炼化纯阳。
“守住正心。”
“正心?”鹤鸟朱红眼眸盯紧了身前的女子?
“对。找到你吞下去的魂儿,从本源中驱赶出来。”
“仙子稍候,让小妖找找……他在哪儿呢?”
只见那鹤鸟身前隐隐约约跪着一个男子,身着破烂的扎甲,时而面目狰狞,时而一脸委屈。
于此之后,弗琼灵台之中便可映照出了人像。化形之路通矣。
“这一年中,你不可再动用妖力。便是血脉神通也使不得,就如凡鸟一般,归于山野。”
弗琼张开大嘴,显露喙上尖牙,“那小妖的巡查之职如何是好?”
“做了本行走座下小卒,还去那俗道观作甚?一年之后,再来寻我。”说罢玉香指尖弹出一滴精血,落在鹤鸟额头,化作奴印。
饭后,杨暮客独自来到何路身旁。
“你这侍卫到底有何目的?”
“提防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