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收了天眼术,长吁一口气,“你既是字樵夫,不若帮贫道伐几棵树。”
岳樵夫摇头,“此处之树皆是林场财产,岂可私自砍伐?”
杨暮客指着那些伏倒的香樟树,“那贫道该赔多少?”
“无人工痕迹,天灾而已……”
听了这话杨暮客才转头去看他,“你突然现身,可是有求于贫道?”
岳樵夫纵然再粗野,该有的礼节还是做足。
他揖礼给杨暮客,正式介绍了家门。
他乃岳氏嫡孙,当今北境塞上总兵是他父亲,三军元帅是他爷爷。
来此便是给杨暮客一行人致歉。
杨暮客嗤笑他道,“藏头露尾,就这般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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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小道士言语有小觑之意,岳樵夫并未在意,发狠地说了句,“身上还担着重任,并非是惧了道长一行人……”
杨暮客以为是他差人刺杀不成,上门赔罪,看来并非如此。便问道,“那是因何致歉?”
岳樵夫阴沉地笑了笑,“近年来,军务疏于整顿,北边儿防线漏了缝隙,有妖精潜入鹿朝。请道长大人一路小心。”
说罢岳樵夫一蹦九丈高,在树端几个起落人影不见。
杨暮客跺脚蹚地一声。踩碎了一块墓碑。
当真是不要脸的,刺杀不成,还特么上门前来要挟。
调理完了此地山水,杨暮客踩风而归。
进入车厢跟小楼姐禀报情况。自然无需说行科之事,仅仅是把岳樵夫现身一事讲得仔细。
小楼托着下巴细细沉思。
“有妖精来袭,你怕么?”
杨暮客瞄了眼玉香,他没心血来潮,又怎知事大事小?若玉香不怕,自然无事。
玉香赶忙背过脸,这事儿她也不敢言语。
小楼见车厢里安静下来,莞尔一笑,“看来你们也是心里没底。一路都这么走过来了,你这小子总是夸夸其谈,这回定然要考校考校你的本事。”
杨暮客赶忙应下,“弟弟定然修行勤勉,护佑姐姐行路安全。”
小楼嗯了一声,“你怕是心中还有疑问。那就莫要藏在肚子里,尽数说了吧。”
杨暮客憨笑道,“弟弟就晓得在你面前藏不住事儿。”
于是乎他便问小楼姐鹿朝因何弄成这般情形。在他眼中,很多事情好似一团乱麻,谁与谁是敌人,谁又与谁是同盟。看来看去,根本看不明。
小楼听后也沉思很久。
“本来就没有同盟,也没有敌人……”
嗯?杨暮客疑惑地看她。
明面上看来,是将门逼迫着整个鹿朝施行配给制度,一切都为了供养前线,防止妖邪入境。
但起初这政策一定是好的。时过境迁,纵然当初曾是良策,如今也变成了坏法。
小楼细细分析着鹿朝情况。
高位者锦衣玉食,而农人劳作艰难果腹。至少,还不至于饿死人。但界外花花世界,告知鹿朝每个人,生活本该选择多样。
比如将门,他们一定要出生入死么?一定要战场上不得善终吗?
将门也想关上门,过那富家翁的日子。依靠火器,便可减少伤亡。军务惫懒,必然如此。
再谈文官,文官与外界交往最多。罗朝勋贵皆为地主,私产无数,大富大贵。
文官也想把手中的权变成财。而将门便是那拦路虎。
至于宫中那位圣人,两头儿都得罪不得,那便只是一个吉祥物。有改革之心,却不见着手之处。
杨暮客抿嘴问,“小楼姐的意思是,将门也早就预见了当下情形?”
小楼哼了声,“路走死了,调不得头。那只能硬着头皮去撞那堵墙……”
此时杨暮客眼中的将门也没那么坏了。再想到费悯之言,体会更甚。
入夜后,杨暮客平心静气地在野外打坐。
那山神也是会来事儿的,操纵着灵炁向着小道士汇集。
行善事,一啄一饮皆是因果。
分化出五行脏腑的杨暮客,开始应初夏时令,调动火韵养心。
心腔中分阴阳,木性自肝而来,壮火。火入脾胃,生土。携营养游走四肢百骸。归于肺,生金。呼吸绵长,金生肾水。
修行完了,倒头便睡。大梦初醒,一柱擎天。
季通坏笑着盯着自家少爷,噘着嘴吹了声口哨,“咱家少爷也思春了?”
杨暮客皱眉呸了句,“本少爷该是你打趣的?”
“是是是……小的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