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杨暮客抬头看见了一个团着身子趴在屋顶的大猫。那猫蹲坐着像是母鸡孵蛋一样。
若是用病理解释,这猫是肚子里毛球多了不舒服。如此趴着是因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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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杨暮客瞬间警觉,此乃凶兆。
他大步流星地回到驻地,蔡鹮上来拦他。
“少爷,饭菜给您留着呢。婢子这就端上来。”
“没工夫吃饭了。今晚上有凶灾,你跟我来,在姐姐屋里头躲好咯。”
“啊?”蔡鹮只能惊呼被拉着走。
杨暮客闯进小楼屋中,“小楼姐,今晚上我心中有感,这庄子里头有血光之灾。咱们准备好咯。”
小楼嗯了一声,继续写信。
“您就不着急吗?”
小楼低声笑了下,“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没点儿动静。那才怪了。”
“什么大事情?”
小楼将信折好,放飞纸鸢。既然没用千机盒,用纸鸢,就说明传信之地不远。
鹿朝之中,他们还没结交官家,杨暮客由此推断。要么冀朝来使已经临近。要么就是朱哞抵达了白都。
小楼看了一眼窗外头,“现在不是钱财之事,也并不是对着我们来的。此时你便是想做功德,也做不成。因为来人定然是死士。就没想过要活。”
似乎应了小楼的话,疾驰的火牛撞倒了玉田坊外的塔楼,本来高处亮着的灯火熄灭了。
几个住在庄头的农户听见响声出来,嗖嗖几支弩矢射在他们胸口。喊叫都来不及就咽气儿了。
杨暮客皱眉问,“什么意思?”
小楼端坐着饮茶,“晓得我为什么把所有事情都摊在明面之上么?”
杨暮客摇头。
“不是什么大道理,就是在法理上我们要站住了脚跟。那么阴谋诡计对我们来说,作用就会最小。但是本来明争暗斗的那些人,彼此暗地里的厮杀便要更凶。如你所说,一阴一阳,定有平衡。”
杨暮客撇嘴,“那叫反者道之动。”
小楼笑了声,“对。就是这个意思。”
杨暮客面上更着急了,“可咱们不是要缴税么?来了贼人,不是对付咱们,那就是对付那侍郎大人……”
小楼接话,“王氏对贾家商会起了贪念,就证明他们还想留有退路。但你杨暮客一出手,不管是王氏,还是王氏背后之人,退路断了。”
“怎么断的?”
“我断的。齐氏登门,欲营造飞舟。是一笔好买卖,可我贾家商会资财有限,那么便要引入官家。信与冀朝,由冀朝出工,信与鹿朝,由鹿朝出料。两家合办。齐氏港口为抵押,不凡楼经营,扩建明龙河运。”
杨暮客眨眨眼,还是不大明白。
小楼无奈地说,“你这呆子当真是不通人道之事。难怪要云游四方。齐氏若站在官家那一头,你说,这算什么?”
“额。那张王韩三家对齐氏的围剿便没用了。”
小楼点头,“齐氏本就出身将门。”
杨暮客这才想起来,齐氏老祖齐众便是军功彪炳,得人道香火,化鬼修行。
“齐氏起了这个头儿,谁能保证,将门就是铁板一块无人心动?他们要得可是传承不断。不用出生入死,便可大权在握。一个齐氏,从掌柜的摇身一变成了东家。这可比你那法术之道还要离奇呢。”
小楼用简单的一段话,就剖析完了整个鹿朝的政治生态。
明龙河运串联起来的新的人道大势,便是合作大于斗争。
将门纵然不能斩妖,他们还能杀敌。他们怎会甘心靠边站,斩妖和杀敌的本领若都用不上了。妘氏还会花力气去安抚这些粗胚么?
玉田坊此时所在之位,正是旧都原址,鹿朝官田,人道气运所在。
与其说是小楼机关算尽,不如说是人主妘氏拨弄乾坤。
玉田坊外头传来了喊杀声,那几百原有的守军冲锋在前,随李开成而来的侍卫督军在后。
火牛没跑多远便遭遇绊索拦截,只见那火牛肚皮破开。蛇鼠毒虫在爆炸的血雾之中四处乱窜。
蛇鼠毒虫见人便咬,哀嚎声此起彼伏。
被杨暮客放走的土地神钻出地面,大猫吹出来一口青烟,将那些邪物尽数驱赶。
阴鬼从地表爬出来,抓着乱窜的邪物撕咬。
青灰色的夜,被朱红的火点亮。
庄子外头一群兵卒组装好了长槊,冲进了主街之中。
战兵对守卫。
这是一边倒的厮杀。
长槊好似割麦子一样,那些官田之中原本的守卫一片片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