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梅花早已习惯了透过湛星隐晦难懂的表情和言语，笨拙地揣测他的心思。

而此刻，面对他这般坦率的关心，梅花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真实所衍生的，是一种抓不住，摸不透的空落。

梅花带着一丝犹豫，向湛星确认道：“你不怪我吗？我把那么重要的事情搞砸了。”

她的话语间掩饰不住的沮丧。

湛星眸色深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梅花。

他并未立即回应，稍作沉默后，忽然问道：“梅花，一直以来你因为凤鸣剑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时至今日，你可曾后悔当初答应成为凤鸣剑的容器？”

听到这个问题，梅花神色一顿，眼中微光闪过。

她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便轻轻摇了摇头。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有好好考虑过的。”

在做决定之前，她不是没有挣扎过。她正视自己的私心，允许自己在犹豫中徘徊，允许自己害怕和懦弱。

“但既然做出了选择，那这份责任就是要承担到底，没什么可后悔的。”她认真道。

湛星睫毛抖动了一下，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指节，随后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拍了拍梅花的头发。

接着，他回答了梅花先前的那个问题，“你看，你心怀大义，性格坚毅，又有责任心。没有人有资格因为这件事情而责怪你。我也不例外。”

梅花一生中，听过的赞美之词大多来自湛星。

哪怕他用词夸张，可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却很真挚，并非恭维。

许多年前，梅花听到这些夸赞，还会难为情。历经种种后，如今的她已能坦然接纳，自觉担得起这份认可。

这样想着，积压在梅花心底的压力缓缓消散，她不由得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还挺不错的。”她嘴角噙着笑意，双眼弯成两汪月牙泉，眼眸中橙色光影盈盈跃动。

四目相对间，湛星原本拍抚的动作骤然顿住，好似触碰到了滚烫的炭火，烫得他指尖一阵发痒。

他迅速抽回了手，脚步也不禁后退了半分。

“嗯。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湛星略微调整了表情。很快，一个温和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梅花却并未察觉到他神情间那细微的停滞，竟紧跟着往前追了半步，冷不丁地唤道：“湛星。”

湛星刚刚平复的神色再度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