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缩逆转术式结束了,共生体内部的源石电路参数读取都没有问题,你身上的意识坍缩应该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抑制。从今以后,内卫盔甲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生存必须的装备了。你感觉如何,乌勒尔,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好过。”
埃略特博士的实验室内,已经在埃略特博士的帮助下与共生体结合,并成功通过乌萨斯的特有科技将部分坍缩效应——即所谓邪魔污染,转移到乌勒尔身上的共生体之后,乌勒尔本人承受的污染便随之大幅度削减了。
坍缩效应减弱,乌勒尔感觉自己原本已经有些迷失的神智也清晰了许多。如今的他算是重新变回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纯凭意志、执念与命令‘苟活’的杀敌机器了。
“这种神奇的技术,到底是从何而来,埃略特博士?这种‘共生体’我过去在极北之地也不是没见过,也属于我们抗击的‘邪魔种’之一,你们为何会突发奇想将这种生物作为坍缩转移的媒介,来削弱我等身上的‘污染’呢?”
对于乌勒尔的疑问,埃略特博士轻轻一笑,也没做任何隐瞒,答道:
“将邪魔应用于缓解坍缩污染,这并非是我的主意,乌勒尔。而是维克多那个老家伙的办法——他在东境得到了一项宝贵的灵感,并针对北境的共生体样本进行了大量实验,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我不过是将他的研究成果具体投入到了应用中而已。”
埃略特博士的话,让乌勒尔微微一怔。
维克多博士他当然也是熟悉的——曾经对方也是乌萨斯邪魔研究方面的专家,乌萨斯所谓‘内卫的训练方法’,就是由埃略特与维克多共同提出的。
不过,差不多在十几年前,乌萨斯的爱国者——博卓卡斯替前辈选择‘反叛’,率领盾卫出走之后。维克多因为反感圣骏堡的内卫越发频繁地参与乌萨斯腐朽丑恶的政派党争,与内卫统领帕夫洛夫产生了分歧,愤而出走,前往了东境的一所坍缩观察站,从此醉心于坍缩相关的研究,不再理睬内卫组织的任何事情。
对于维克多的出走,另一名内卫统领列别德和埃略特博士都是不舍且惋惜的。但他们既没法让维克多回心转意,亦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内卫参与的各种‘丑陋’政争——毕竟‘丑陋’的源头其实不在于政争二字,而在于乌萨斯愈发腐朽败落的国家体制。
这次回到圣骏堡,乌勒尔早就将他不在的时间里,圣骏堡内卫组织内发生的事情全部详细了解了一遍,清楚维克多当年出走的态度之决然。所以当他听到维克多居然又给内卫组织寄回了研究成果的时候,他也是有些惊讶和感动的。
似乎是看出了乌勒尔的心态,埃略特苦笑一声,继而悠悠说道:
“其实,维克多将这些研究成果送回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他终归是如今乌萨斯内仅次于我的邪魔研究专家,如今组织内几乎所有的老资历内卫,都算是他‘训练培养’出来的,他就是对组织失望,也不可能对你们这些人失望的。”
“要知道,比起老博卓那个除了蛮力啥也不懂的老莽夫,你们这些人才算是乌萨斯真正的‘爱国者’,为了国家燃尽了自己的一切,你们当得上所有乌萨斯人的敬意与爱戴,乌勒尔。”
埃略特的‘吹捧’,让乌勒尔的内心一暖,不过谈到爱国者的时候,乌勒尔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前辈他只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情,博士,他对乌萨斯的忠心,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前辈的方法,存在一些···”
“我知道,乌勒尔,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我也要强调——对的理念从来不是人们用错误的方法办事的借口。如果老博卓因为区区理念纠纷就可以肆意犯错,他与他自己痛恨的那些奠定了‘感染者柴薪’思路的掌权者们又有什么区别?”
“真以为陛下和那些大公们都只是因为区区‘利益’就极尽盘剥压榨吗?他们也是在以他们的方式为国家寻找出路而已。当然,我这么说不是说我认可他们的思路,只是想说明我之前的那个观点——所谓‘好的理念’,从来都不能为一个人的错误脱罪。”
“不然真要计较起来,陛下也好,老博卓也罢,还有列别德统领、帕夫洛夫统领、贝加尔大公,甚至是十几年前差点挑起炎乌战争的那条老黑蛇,这些人哪个没有所谓‘好的理念’?”
“那么问题来了,所有人都是‘为了乌萨斯好’。为何现实中的乌萨斯却还是腐朽越积越深,说不定哪一天就到了临界点,最终爆体而亡了呢?”
“所以,别和我说那头老温迪戈是为了乌萨斯好,就因为他有所谓‘好的理念’···多的不说,这些年里,老夫都不知道给他料理了多少烂摊子了···”
“真以为陛下迟迟不肯正式将盾卫列入乌萨斯的‘叛军行列’,是因为念旧之类的情绪吗?屁话!真要念旧那也是先帝念旧,跟陛下有什么关系,还不是我们这帮老家伙在为他积极运作!不然他真以为靠一只失去国家后勤支持的盾卫,能在雪原上存活那么久?随便一支集团军精锐或是内卫小队都能给他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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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到晚的,尽瞎折腾!”
埃略特博士一通抱怨,乌勒尔也只能摇头苦笑,根本无法接话作答。
“说来,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乌勒尔——根据维克多的说法,他这个研究共生体是否对减弱坍缩污染有帮助的灵感,也是别人提供的。提供者是一个由保罗那孩子带回海明威的外邦人,名叫德雷克。”
德雷克?
乌勒尔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在内卫的档案库里见过这个人名来着。因为乌勒尔与保罗的父亲——前公爵弗拉基米尔关系莫逆,对这个帮助弗拉基米尔的家族免于灭族之灾的门客也有些兴趣,所以当初多看了几眼对方的档案。
他没记错的话,根据内卫的记录,这位德雷克先生的专精,应该是‘军事战略’与‘政局分析’来着,和科学研究什么的,是一点边也不沾啊?
“我看过那个外邦人的档案,他并非科研人员,为何能为维克多博士提供灵感?”
“据说是他原本的国家也做过相关的实验,也曾与坍缩污染有过接触,且意外发现这类生物对坍缩污染有抗性,便跟维克多提过一嘴。然后维克多想到了当年对邪魔生物的一些测试,意识到对方可能所言非虚,便马上组织实验,最终发现还真是这样。”埃略特笑着答道。
“原来如此,不过说起来,还得是维克多博士的功劳啊。”
乌勒尔一声感慨,埃略特博士也是点头。埃略特博士整理检测设备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
“说来,我听列别德说,上个月月中,中城区发生了一起绑架案件——被绑架者中还有牺牲的内卫遗留下来的家属。而那位内卫曾经就是你的队员,你也介入过那起案件,还动用内卫的情报网查找了些线索,对么?”
面对埃略特的询问,乌勒尔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列别德听到这起事件之后,马上派人去做了调查,可以确定那起绑架事件只是一些白痴混混的‘异想天开’而已,和他们背后的贵族没有关系——没有哪个贵族敢绑架内卫家属的,就算是那些大公们也没这个胆子,你不用多想,乌勒尔。”
“没有多想,埃略特先生,我只是觉得‘人口贩卖’一事不利于乌萨斯的国家安定,所以才做了介入,仅此而已。”
“······”
面对乌勒尔直接却又似是而非的‘辩驳’,埃略特博士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你想要继续调查,我当然是拦不住你。道德上我也支持你的看法,不过我也希望你记住,你是一名内卫,内卫就应该做内卫的事情,像这种纯粹的社会治安案件,你不是不可以介入,但尽量不要过分,不要越俎代庖,不然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明白吗?”
“我明白,此事我自有分寸,先生不必多虑。”乌勒尔微微颔首,在检测结束之后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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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略特博士给乌勒尔做完测试的夜晚,下城区一处下水道尽头的‘暗室’之中,乌勒尔手上拎着一具不断呻吟的帮派匪徒。在对方完成了‘带路’的职责之后,直接将对方丢进了下水道尽头的蒸汽排泄口之中。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被乌勒尔丢出的帮派匪徒生死不知。隔着乌萨斯制式过滤装置,乌勒尔环视一圈,便看到了那些在牢笼中瑟瑟发抖的乌萨斯平民,以及几个正在打牌,一脸震惊与警惕的帮匪。
“哪里来的野货军汉,活得不耐烦了,敢向艾肯大人的产业伸···”
“啊!!!!”
面带凶戾之相的帮匪站起身来,拿起砍刀便向乌勒尔攻来,而乌勒尔只是一伸手就掐住了帮匪的脖子,随手的一个源石技艺便消融了对方了身躯,只留下一地残灰。
随后,乌勒尔又是轻轻两下,再将与对方一起动手的‘小弟’给化作了飞灰。只留下三名胆小的帮匪留在角落瑟瑟发抖,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逃离。
走到牢笼门前,乌勒尔伸手打开牢笼,牢笼中的受害者却无一人走出,只是以充满敌意的目光凝视着一副纠察队装束的乌勒尔。
“现在不跑,是要留下等死么?”
乌勒尔的问话,让牢笼中的几名平民一愣,继而露出不解的神色来,而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则是嗤笑一声嘲讽道:
“跑?能跑到哪儿去?有你们这些乌萨斯的纠察队走狗在外面,加上圣骏堡严密的出入关卡,我们就是跑出去也要被抓回来的。还不如在这里等死——至少能吃上一口热饭。”
中年人的讽刺让乌勒尔沉默几秒,随后答道:
“我并非,纠察队之人,这身装束,只是伪装。”
“那也没用的,除非阁下能有路子将我们送出城去,不然即便将我们从这个监牢里放出去,我们也难逃死亡的命运的——这里是坦波夫帮的一个分部据点,这个帮派在圣骏堡的影响力可谓是极其庞大。我们若是逃出去了,只要没能跑出城市,前往北面的雪原或是东境,一旦被坦波夫帮抓住,肯定要被当作‘典例’处以极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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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乌勒尔实际并非纠察队之人,中年人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说话也耐心起来。
中年人的话,顿时让乌勒尔有些为难。
他不是不能动用内卫的方法带走这些人,但内卫的资源被拿来做这种小事,组织上同不同意暂且不提,事情要是被圣骏堡的那些‘暗杀内卫’知晓了,这些被抓的感染者下场说不定会更糟。
至于私自调动资源什么的,这里是圣骏堡,又不是北境的邪魔监察站,乌勒尔还没有那么大的权限或是人脉,事情根本瞒不住的。
乌勒尔犹豫之时,他身后的一名青年帮匪却是突然出了声:
“前辈如果没有办法的话,我倒是有些路子,应该可以将他们送出城去···”
青年的话让乌勒尔一愣,随后用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对方,说道:
“放他们出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年轻人?”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答道:
“我知道,先生。实不相瞒,我加入坦波夫帮,其实只是失业后迟迟找不到工作,之前和家父吵了一架后的一时意气而已,只是抱着混口饭吃的想法来的。但没想到刚进来就接触这种···邪恶的行业···我本来还以为像我这种新手,最多就是管些收保护费之类的事情···”
“而现在,接触了人口贩卖的生意,甚至都亲眼见过受害者死亡的事故,我···我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些黑暗面了,我想借这个机会,退出帮派。”
“小子,你想明白了?坦波夫帮这种帮派可不是你说退就能退的,丢失我们这些‘货物’已经是你的罪过,若是还想着退出,说不定圣骏堡明天就会成为你的坟墓。”牢笼中的中年人神情严肃地说道。
“所以,我是想这位先生帮个忙,伪造出杀死此处所有坦波夫帮帮众,并解救了人质的假象。我亲哥哥就是在下城区的一处港口码头工作,他可以帮我们开这个门,助我们逃走,正好我也趁着这个机会溜出圣骏堡,看看能不能去乌萨斯的其他城市谋个差事。”
听完青年的话,乌勒尔顿时觉得这个想法有不小的可能性,可他对青年帮派份子的身份始终有所顾虑,于是看向中年男子,似乎是在询问对方的看法。
“···我是相信这小子的,我们这些人被关在这里的时日里,半夜他经常给我们当中一些身体虚弱的人送饭,或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我们处理伤口什么的,帮了我们很多。”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监牢里的一些少年少女或是老者就频频点头,证明中年男子所言非虚。但中年男子随后话头一转,表达了自己真正的顾虑:
“我担心的不是你的善意,年轻人,而是这件事情真的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们这些家伙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好活了,失败死了也无妨。我是担心你把自己给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