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酒楼,天已过亥时,四下无声。他潜入账房,翻出三月入职人员记录,查到老六是由陈炊带入,登记时间为初七。但那天账房记录异常整齐,唯独那页略显混乱,墨迹未干,有重写痕迹。
他蹙眉,再翻查厨房当日备料单、柴火入库记录、水井使用记录。
忽然,他眼神一凛——那日水井使用量是平常的三倍多。
他拿着备料单对照当天晚膳菜谱,却发现,那天并无大量汤食需要备水。
有人,在用水井洗东西。
尸体?
他想起冰窖的血衣,又想起老六的指甲缝里的泥土与木屑。
尸体不是当天杀的,而是早几天就死了。有人把他藏了几天,再趁夜搬进厨房灶台下。
那水井,就是洗尸体、洗血衣、洗作案工具的地方。
也就是说,凶手根本不是仓促作案,而是早有预谋。
他越想越冷。此事绝不只是酒楼一隅的阴谋,而是整个结构之中的断裂。
而他,已站在断口边缘。
周然伏在桌前,将线索一一写下:
【老六——疑似“会馆”活针——陈炊引入——三月初七——入职记录混乱——水井异常——山彪失踪——刺青为“归”变形——前案死刑犯】
忽地,门外响起一阵轻敲声。
“咚……咚……咚。”
周然起身,走过去,拉开门,一名伙计气喘吁吁站在门外,脸色发白。
“掌柜的!那山彪……找到他了!”
“在哪儿?”周然目光锐利。
“……在后山林子里。吊死在树上,舌头都吐出来了。”
周然的眼神,骤然一暗。
他知道,那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