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李格非乃是元佑余党,臣以为他不过是假借他由,行谋逆之行,以泄心头之恨,不可轻信之,宜征讨剿平!”张康国见形势不对,赶紧站出来补一把火。
“对了,朕记得这李文叔不是正夫的亲家吗?”赵佶转向赵挺之问道,“不知赵中书对此事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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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挺之看到自己还没有能够躲过去,只能起身道:“回陛下的话。这李格非之女的确之前嫁给了犬子明诚为妻,但是因其久无生子、又因其父党籍一事,老夫不愿为其徇私。所以此女则恨而不愿在京侍奉,年前就回了明水。之前已被犬子写了休书,不再有瓜葛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蔡京此时难得开口说了一句:“也亏了正夫断了这门姻亲,否则要是行此招安一事,正夫倒也是个极好的人选。”
“吾为陛下尽忠职守,若有旨意需要,臣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挺之硬着脖子回道。
赵佶却没有理会他们对话里的火药味,却是继续问赵挺之:“那李氏既然是回了明水,也就说明明水之乱,她也是有可能会是参与的喽?”
赵挺之不知皇帝此话何意,也只能勉强应道:“臣具体不知,想来理应是的!”
赵佶便突然笑道:“这李氏原本在京城,便就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诗词俱佳,又极有眼光。若从这点来看,她能在明水家里,朕倒也又多信这李文叔的信中几分!”
吴居厚听此,心中一喜,便立即再度开口跟上:“臣以为,京东东路之民乱,仍应以招安为上策。一则即使是禁军,到了地方的战力堪忧,征讨能否取胜?希望非常渺茫;二则若从其他路调兵支援,其代价巨大,花费甚重,远远不若招安之简单有效!”
“按吴左丞之法,那李格非原因元佑党籍一事去官回家,现在反倒可以因为结匪叛乱一事,再获官职,这惩罚之道,岂不颠倒了么?”安惇换了一个方法来讥讽道。
“安同知枢谬矣!”吴居厚不慌不忙,“所谓招安置官,自有多种方法。初期可让其自征余党,以证其诚,这便可省下了我们诸多平匪的财力、人力;其后待地方平定,可就地安置,无非设置一些有名无实的官职,花点小钱养着罢了;而若是担心他们结众成势,只要稍过些许时候,便可分拆调动,何愁为患乎?”
吴居厚说的便是大宋百年来一直百试不爽的招安大法,也是朝臣们都心知肚明的,所以安惇根本就没法反驳。
只是此时看来,吴居厚最后交上来的那封李格非自诉状虽然是起了作用,但真正能够让皇帝有了自己的主观判断的原因,却是李格非的那位有才女女儿。赵挺之此时荣辱不惊的底下,却是有点暗忖自己让小儿子休妻的决定,是不是并不太妥啊!
赵佶从御桌上的一叠厚厚奏章里,挑出了两本提前作好记号的出来,并示意吴居厚拿过去:“吴卿且看,这两份举荐书,分别是京东东路帅守黄冕仲、权知太府少卿胡沧海所交,却是共同举荐同一人,现京东东路帅司参议官、胶水县令宗泽,为此次招安劝降特使。朕瞧这宗泽不过从八品的官身,前后做的也只是几个小地方的县令,如何能得此举荐?”
皇帝的疑问很正常,而且还因为这两份荐书上,都有了吴居厚提前的同意签署意见。
吴居厚翻看了一下,便抬头说道:“劝降招安之事,既需要才志卓异,又得要胆识过人,尤其是与这次的谈判对手中,会有缙绅读书人,若是手头没有能震慑他人的本事,却也难以行事。这黄帅守的荐书中提到过:宗泽在胶水县内,就曾亲手剿灭贼匪数百人,生擒贼首。而在劝降招安过程中,若是手握剿灭武功者,自然更有主动权。然后,胡少卿举荐这宗泽,也是因为此人曾在东南海事院做过事,行事稳重,且熟知海贸诸事。臣也以为,京东东路诸州多有海港,眼下民变累及州县经济困弊,若想尽快恢复,如宗泽这样的了解海贸之官员,理当提拔重用!”
按理说,像对于宗泽这样的官员提拔的奏章,吴居厚他们在政事堂里可以直接签署批准,但他却特意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很显然,是想有着其他的特别想法的。
“吴卿说得有理,这京东东路原本就是朝廷的赋税大路,这次民变涉及之地如此之多,劝降只是第一步,平乱之后,必须还得考虑到今年的赋税之事。这胡卿在保荐奏章中就提到:北方的海贸港口,在京东东路一路就占了八成左右,但是那里的海贸发展一直不够理想,都是各地主政之官习惯于依赖原有农税,不肯放开手脚大力发展。所以,朕便觉得,吴卿可与吏部一起做些准备,京东东路的各地官员,索性就在这次好好地动动了!”
此言一出,就连今天不怎么开口的蔡京都开始有点动容了。
一路官员的大面积调整,这怎么着都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又尤其是像京东东路这样一个膏腴重地。而就在刚才,皇帝居然一开口就把对此路官员调整的大权,交给了吴居厚。这可是一次绝佳的、借机安插自己亲信、并拉拢交易政治盟友的好机会。
京东东路的这件事,蔡京本有顾忌、赵挺之也有忌惮,却不想被之前默不作声的吴居厚在这里捡了一个便宜,却是大家之前并没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