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不明白都快下班了有啥好下乡的,但也不没问,直管轰油门。
吉普车轰地窜出去,车轱辘碾过的雪地上,留下两道黑黢黢的印子。
在雪窝里东倒西歪地往前拱,颠簸了俩钟头,好不容易才蹭到赵家门前,到的时候,雪片子跟盐一样往下落,打得人睁不开眼。
小刘“咣咣”砸了半天门,才有人应门,“谁啊?”
自打上回那档子事,赵家门上多了扇小门,跟后世猫眼似的,崔明义凑上去:“我,公社崔明义!”
婶子问了宋婉清,知道能开门,这才开了门把人往屋里让。
崔明义裹着棉大衣,脚上的棉鞋沾着雪泥,一迈进堂屋就觉着热气扑面。
宋婉清正在卧室看书,听说他来了,赶紧跑出来,生怕是赵振国出了啥事儿。
“崔主任咋大冷天来了?是我家振国...”话没说完就变了调。
“振国没事,是别的事。”
崔明义解了棉袄扣子往沙发上一坐,冻僵的手指头接过婶子递过来的大茶缸子暖着。
等手指头活泛了,他解开公文包,把报纸递给宋婉清,“宋同志,咋没见你报名啊?是没瞧见报纸么?”
话刚出口,老婶子嗐了一声,震得里屋睡觉的棠棠"哇"地哼唧起来。
还好就吭叽一声就没再哭了,也省了宋婉清去哄了。
“报了报了!”老婶子拍着大腿,“我陪着她跟王胜利他们一块去的公社,咋会没报呢?”
说着转向宋婉清,“是不是啊清清?”
“我报了名的,怎么会?”宋婉清脸越来越白。
崔明义没法回答她,眉头拧得跟晒干的苦瓜似的,手指在膝盖骨上敲得嗒嗒响。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映得那脸色跟调了灰的浆糊似的,阴一阵晴一阵。
他把公社那摞报名表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见着宋婉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