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敲门,这是一家平房,听说还是村子里的低保户。
陈旧斑驳的低矮平房挤在新盖的楼房中间,落上层历史的尘埃。
按照我们这儿过年走亲戚的风俗,我照例买了箱牛奶,等到第三次叩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年近百岁,佝偻着腰的老太太。
我呼吸一滞,虽然这句话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但是还是得说:这张脸我很难忘记。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整张左脸都长着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右脸上还有一道从眉毛到嘴角的伤疤,像是受到巨大创伤后留下的。
我心里惊了下,没来得及表露在脸上,她便又慢腾腾的将脸移进黑暗里。
……完蛋,这不是抢了人家自尊心吗。
但问题我也没表露在脸上啊,哥们这八面玲珑的性子,心里想的什么能让对面看出来?
这样想,估计是她已经习惯了生活在异样的眼光中,就算我没表露出来,她也习惯了。
我跟江恒紧跟着进了屋,不出意外,屋里的陈设非常的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子桌子上还摆着吃剩的残羹剩饭,灶台也是乱七八糟的散发着臭味,我都不敢多看两眼里面是什么。
这里甚至连灯也没有,只能接着屋外的光亮摸黑前行。
“你好,请问您是姓苗吗?”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屋子里的可见度真是低的可怜,哥们还没适应黑暗,就看见她四处寻找腰几乎弯进地板,我知道她是在给我们找椅子。
“不用了,我们站着就行。”
我刚往前迈了两步,就突然感觉这脸上痒痒的,随便抓了一把,发现是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根麻绳。
屋子里的腐臭味更明显了。
“你别动那个,我闲着没事还得自杀呢。”
她连头也没回,最后也只能拍拍床边示意我们坐下说。
“不是,奶啊,你看这事闹的,你这身子骨看着比我俩小年轻都硬朗,干嘛闲着没事自杀呢……”
“呵呵。”
她只发出两个音节,随后说:
“俺不准备活了,该死的都死了,这又穷的都没饭吃了,活着也没意思。”
黑暗里只能看见她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