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扭头一看,群芬穿了一件紫色的旗袍,脚上是一双皮凉鞋,脖子上戴了一串珍珠项链。眉眼都是精心画过的,可何姐就是觉得那粘上去的睫毛太假。她看惯了蜜蜜那样的化妆,画了像没画过一样,可面前这小丫头把自己画的跟个少妇似地。何姐笑着吐吐舌头,人家现在就是贵妇嘛!
“呀,难得一见呐,贵夫人,真闲在哈。是你找我吗?”何姐捏腔拿调地。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在香港参加这小妮子的婚礼,跟她娘桂香聊了一宿,她对桂香说:群芬找的对象不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攀上这样的高枝,群芬有本事,将来的日子错不了。她说的是心里话,她自己都觉得奇怪,那晚她边和桂香聊天,边回忆着在周家巷和群莉那次彻夜长谈。
准确地说,那次她就是一个倾听者,群莉那时只是个大二的学生,却想了很多她都不曾曾想过的问题,她觉得她的想法很怪,但又觉得有道理,于是,她只是听,并不插言。吸引她的是,一个人们嘴里的毛丫头,就是因为进了北大,才有了那么多想法吗?那些可怕却诱惑的问题,比如:女人如果能独立养育孩子,还需要一辈子和一个男人厮守吗?
可同桂香聊天的一宿,她并不开心,她感觉得到这个当初在自己的民宿帮忙,后来去北大照顾童教授,接着就帮着做资料收集,再就考了学历,现在是北大正式职工的女人,无论她怎么做,何姐都会感觉她在藐视自己,心里很别扭,尤其想起自己曾经那么诚恳地邀请她一起做家政,但她没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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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特意来找您的,听说您在这边做家政,来参观一下。向您请教。“群芬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呦,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做家政的?还这么巴巴地跑来一趟。你跟我学什么呀?你现在是阔太太,还用得着干这伺候人的活吗?"; 何姐摇头晃脑地,显然不相信群芬的话。
“我是听李军说的,您大概不知道,李军跟我们家老林合作好多年了。您儿子周帅最近还求我们老林投资呢。” 群芬说着,嘴角泛起一丝惬意的微笑。
何姐心头一紧,想起宋美然到罗湖接自己的时候,就说周帅和李军一起去香港了,去见一位大老板,原来是去见那个林老板了,自己对这个老板娘可是不能怠慢啊。
”快进屋,你一个人来的?我这也是刚来,再说,人家宋美然都做那么多年了,我一个生瓜蛋子,还不知道怎么下手呢。你给我帮忙还差不多,再怎么说,咱都是老熟人呐。你第一次跟你老妈去周家巷,我就看出来了,你这小丫头不一般,是个干大事的人。“何姐边说边上去拉群芬,几乎是推搡着把她引进了宋美然的办公室。
群芬心想:这婆娘还真是北方的,粗粗拉拉地,脾气沾火就着,对你好起来又甜甜腻腻地让你消受不起。刚才那个小姐上来找宋美然,把她在楼下对产妇发难的事从头至尾地跟宋美然汇报了一遍,群芬坐在那儿听得想笑。现在看看她从楼下上来没事人一样,觉得这婆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是我自己来,还带个保镖不成?再说,我特地来看您的,当然是一个人。”群芬扭动着她的腰,一只手扶住旗袍的下摆似乎很费力地坐到沙发上。
“啊,特意来找我?该不是有什么事情吧?我都以为你到月球度蜜月去了呢。你老妈回北京了吗?没上你那豪宅去住两天吗?” 何姐喜滋滋地问。
“说没什么事吧,也有事呢。让您说着了,请您到我那里住几天呐?就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住我那里咱娘俩好好聊。如果您喜欢早起,我那里早上看香港全景也蛮漂亮的。旅游的人都只知道香港夜景很美,我倒觉得早晨的半山景色雾气朝朝地,很漂亮。”群芬没有回答何姐的问题,却趁势发出了邀请。
她不想让何姐察觉老妈是那么反感自己的这门婚事,根本不会去自己在半山的别墅住。结婚前,老林头说要带她去环球旅行,还说让她看看他这个老头子身板是不是像个小伙子一样。可现在还在蜜月,他就忙得顾头不顾腚了,自己总不能被他晾在家里吧?于是她到深圳来找何姐,她觉得深圳没什么好玩儿的,她见何姐也是想着给自己找个可以说上话的人,当然,她下定决心在深圳等林老头过来请她回去。现在看看来何姐这里还真来着了,这个看上去蠢蠢的婆娘,说出话来蛮带劲的。
“呦,那我可得去你那里开开眼去,去香港两趟了,就知道个星光大道,逛商场吧死贵,住酒店更是住得我肝颤,一直待在酒店里不出门都赚不回来那老些银子。还咣咣地在街上逛,回酒店也就睡个觉。不怕你笑话,我特地找了一家免费早餐的酒店,开始我不敢多吃,后来一问都是免费的,还可以吃到中午,我就跟那儿一直吃,连中午饭都省了,这我这心里才平衡点儿。”何姐说话从来不看人眼色,只顾自己嘴痛快。
坐在何姐身边的群芬早就憋不住了,这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你别笑,你听我给你算算呐,一晚酒店一千多,我早上一顿、中午一顿,两顿饭不得七八百,那我吃它一顿免费早茶,顶两顿饭,是不是酒店房费才两三百?当然了,你是富婆怎么会懂我们贫民百姓的算计呢。“何姐边说边用手摸着群芬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那动作就像她是群芬的亲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