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什么条件都没有,轻易就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他们反而会不踏实,容易胡思乱想。”
那位徐家男子也轻轻点头,没再说什么。
耿煊目光扫视一圈,道:
“好了,大概的安排就这样,至于具体如何施行,就要看到时候的局面发展,大家随机应变了。”
没一会儿,郑青妍、闫文萱二女领着一千三百多名三家联军继续停留在卫城之外。
耿煊则领着唐彩珠,薛志恒,徐家二老,以及九名炼髓后期,悄无声息穿过一条因守卫过少而形成的“临时通道”,无声接近到城墙之下。
高达三十几米的城墙,对他们这一行人来说,却是没有任何难度。
即便是最不以身法见长之人,也能凭借双手十指的指力,硬抓着城墙陡壁往上攀爬。
无惊无险的越过城墙,再次进入城内后。
耿煊没有让九名炼髓后期跟着一起往城内深入,而是让他们在城门附近就近潜伏下来。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关注城内动静,并在合适的时机清除守卫,夺取城门。
安排好之后,耿煊便领着唐彩珠,薛志恒,以及徐家二老一起往核心区域深入。
这四人,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薛志恒就不说了,能够在元京这样的龙潭虎穴一手创建出血牙团这偌大基业,各方面几乎都没有明显短板。
徐家二老虽然年纪大,可“人老精,马老滑”,只要不是与同层次强者硬碰硬的交手,他们的表现不会比任何炼髓巅峰层次的强者差。
在身法与行踪遮掩方面,最生疏的反而是唐彩珠。
可她却能凭着更强横的实力,强行抹平这样的不足,只是在消耗上略大一些。
考虑到她是接下来的战斗主力,加上耿煊心中逐渐完善的计划,他在领着四人往城内深入之时,目光也在左右巡视,来回观察。
在路经一栋府邸之时,终于眼前一亮。
稍稍一转向,就领着四人闪身转入其中。
……
府内,一座庭院之中。
院中有一石亭,有四人正聚坐在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
除了他们四人,周围再没有一个人。
不仅这座院中没有人,便是与之相邻的院中,也都没有人。
这明显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避免有人旁听到他们的交谈。
正凑在一起低声交流的四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院中已经多出了五双目光,正带着审视、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一会儿之后,唐彩珠,薛志恒,徐家二老等四人都冲耿煊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一同掠出,向着院中石亭急扑而去。
待亭中四人有机敏者意识到危险,想要更仔细的确认之时。
四只大手几乎同时紧紧的扣在了四颗脑袋之上。
随着四人掌心劲力轻吐,脑袋被制的四人,体内劲力瞬间被击溃,身体立刻变得“不由自主”起来。
这四人,唐彩珠擒住的一人是炼髓后期,另外三人擒住的,也都有着炼髓中期的修为。
在无忧宫,也算是绝对高层了。
现在,他们却宛如一只只命不由己的鸡仔一般,被唐彩珠、薛志恒、徐家二老等四人各拎一只,朝着院中四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耿煊任由他们各施手段,对这四人进行盘问,他踱步来到石亭附近,绕着石亭四顾看了看,目光落在一片稍微有些自然凹陷的地面。
片刻之后,散去院中四个角落的四个身影再次向石亭方向走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一具尸体。
可若目光盯着四人观看,就会惊讶的发现,原本的唐彩珠,薛志恒,以及徐家二老消失了。
提着四具尸体走来的四人,分明与他们手中拎着的尸体有着同样的相貌。
——修为达到炼髓巅峰,意味着炼皮、炼肉至少都达到了九成五。
而通常情况下,炼皮,炼肉的层次还会更高。
这意味着该修炼者的“皮”与“肉”基本已经完全“活”了过来。
这样的强者,即便没有修炼任何易容伪装方面的技能,通过强行操控肌肉与皮肤的变化,也能达到易容伪装的效果。
更何况,对于这种层次的强者来说,核心原理就是控制皮肤肌肉的易容伪装技能,都不需要刻意修炼,基本上都是一学就会。
比如面前四人,乍看之下,就看不出任何明显的破绽。
不过,也仅是“乍看之下”。
若是有对四人非常熟悉之人,仔细观察,还是能从体型,体态,皮肤的色泽状态这些方面看出差异来。
与配合圆满易容术和圆满缩骨法的耿煊相比,还是要差许多。
不过,在这样的夜晚环境之下,已经足够四人“瞒天过海”。
刚才,四人分别领着一人去单独审问,不仅复刻了对方的相貌,声音,以及对方的基本身份也都有掌握,足够使用。
变幻相貌的四人各拎一具还热乎的尸体来到石亭附近,便见石亭一角,已经出现了一个深坑。
已经变幻成方勇相貌的耿煊对四人道:“都扔进去吧。”
“噗!”
“噗!”
“……”
随着四道噗噗身响,四具尸体被扔进了深坑底部。
耿煊快速填土。
四人想要帮忙,却被他阻止了。
很快,他就成功将这个深坑填平。
等他填上最后一捧土,轻轻拍实,审视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即便常年在这庭院进出之人,也很难发现这片区域有被挖开又被填埋的迹象。
深坑底部明明增加了四具尸体,可重新恢复的地面,那轻微的凹陷依然存在,只有用精确的测量工具,才能发现,这片地面前后抬升了将近一公分。
耿煊之所以在这种细节处做到如此地步,是因为连续吸纳血牙团、以及徐家这两批临时帮众,又给他带来了104点白运。
而清源集那边爆发大战,短时间内造成敌我双方过两千人的死亡,是在唐彩珠等人成为临时帮众,给他带来32点白运之后一段时间带来的。
耿煊判断,发生在清源集的大战在这个时间点爆发,随着这32点白运消去的32点黑运,很可能起到了关键的最后一推。
而随着这场大战爆发之后,短时间内,清源集周边已经没有了能给他带来104点黑运劫数的隐患。
反倒身在元京的自己,以元京的底蕴和体量,别说一百零四点,便是一千四百点的黑运劫数,也足够在短时间内酝酿出来。
这也是耿煊在吸纳了血牙团和徐家之后,马不停蹄就向无忧宫发难的原因。
要是稍有拖挨,说不定就是其他劫数主动找上自己了。
而即便选择进攻无忧宫,主动消劫,为了让劫数的爆发尽可能有利于自己,耿煊也尽量将细节做到极致。
目的就是避免方勇,以及面前这四具尸体,成为“劫数链条”中的一环,让最终爆发出来的劫数,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生。
……
看着亲力亲为,亲手将地面恢复原貌的“苏瑞良”,旁观四人心中,转动的又是另一番念头。
他们都想到,在“苏瑞良”一战击杀六名炼髓巅峰的那场战斗中。
据说那六名炼髓巅峰,就是用各种方式易容伪装,混在一群由元京各方代表组成的人群中,成功的摸到了“苏瑞良”的身边。
若非徐家家主那位爱妾忽然情绪崩溃,当场暴露了自己,最终使得徐家家主暴露行藏,很可能就让他们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伏杀时机。
无忧宫五位炼髓巅峰在他手上失败的手段,现在被“苏瑞良”借用过来,用同样的手段反向对付无忧宫。
这还真有种冥冥之中,一报还一报的感觉。
而对于如此“阴险卑鄙”,一点都不够光明磊落的手段,四人最大的感受就是——
振奋,期待。
跃跃欲试!
耿煊扫视一眼,见四人都已渐渐有了“猎食者”的自觉,满意点头,道:“走吧。”
说罢,他率先朝庭院之外掠去。
……
萧府,书房。
“啪!”
萧景文随手将一份文书扔到一边,身体往后,靠躺在椅背上,伸手轻轻按压着眉心。
原本,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他,莫名的感觉心神不宁,内心烦躁,再也无法集中精力。
勉强又枯坐了一阵,可状态却越来越差,心思完全无法集中到身前的工作上面。
他越想集中精力,心思便越发不受控,种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心中闪过。
个人的,无忧宫的,元州的,乃至九州的……
“砰砰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
靠躺在椅背上的萧景文没有起身,也没有睁眼,直接问道,带着不耐烦的语气。
“少爷,是我。”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刘伯?不是说了吗,没事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语气中虽然依旧有着不快,却被他强行压下了不少。
“宫主遣使在府外求见。”门外苍老的声音继续道。
闭目靠躺在椅背上的萧景文,忽然睁开了眼睛。
带着莫名意味的双目盯着对面墙壁呆呆的看了几秒,豁然起身,朝外面走去。
“吱呀——”
恢复风轻云淡的萧景文开门,看着面前老者,平静道:“带我去吧。”
很快,萧景文在客厅中见到一名男子,问:“何事?”
男子对萧景文行了一礼,道:“宫主传见宫使。”
萧景文目光微眯,道:“何事深夜传见?”
男子道:“听说是元京城内紧急传来一些与徐家有关的消息。”
萧景文一怔,而后轻轻点头:“好,我这就去。”
说着,萧景文就要朝客厅外走去。
就在这时,低头回禀的男子忽然道:“宫使且慢。”
萧景文顿住脚步。
“宫主还另有交代。”男子道。
萧景文缓缓转身,看向男子。
男子瞥了眼萧景文,忽然轻声道:“宫主说,他在紫罗殿等您。”
萧景文闻言,忽然心神一震。
许久之后——
“宫使。”
在面前男子的轻声呼唤下,萧景文重新清醒过来,他的双目之中,已经遍布严霜。
男子没再说什么,恭敬一礼之后,就要离去。
忽然,萧景文开口道:“你刚才是什么眼神?”
言语之中,带着极致的低温。
“啊?”男子一脸莫名。
“我问你,你刚才是什么眼神?”
萧景文上前一步,冰冷的眼神盯着面前男子,冷冷问道。
“啊,宫使,您这……”
萧景文却没再开口,直接伸出一掌,拍在面前男子胸口。
“嘭!”
面前男子当即飞出,掠过虚空,从客厅直接飞出院外。
然后“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从在书房时,就莫名郁结、烦躁起来的念头,随着这一掌拍出,忽然畅快了些许。
拍出这一掌的萧景文,却没再径直往外走,而是道:“刘伯,备水,我要沐浴。”
“是,少爷。”站在一角阴影中,仿佛木人一般的老者应道。
两刻钟后,穿着一袭月白长袍,浑身散发着特有的紫萝熏香的萧景文登上马车。
随着哒哒声响,刘伯驾着一辆由两匹玄幽马拉着的马车驶出萧府,向着不远处一片殿宇群而去。
直到这辆马车离去之后大约两刻钟,宛如死尸一般在院中趴了半个时辰的男子这才“哇”的一下喷出一大口又黑又臭的污血。
幽幽醒转的男子,感受着体内伤损严重,离彻底分崩离析也差不多的脏腑。
此外,还有一股阴冷至极的暗毒,随着血液流转散遍周身,让血肉,骨骼中的生气一点点枯萎。
随着检查的深入,男子眼中,神色从惊惧变成绝望,而后又从绝望变成切齿的痛恨。
“萧——景——文!”
片刻之后,这个男子手抚胸口,扶着墙角,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萧府。
看着不远处的宫殿群,他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多久,男子来到传功堂驻地。
一阵叩门之后,一个相貌只二十多岁的青年出现在门口,一脸惊诧的看着他,道:
“你跑这来干什么?”
男子道:“咳……咳咳……我要见老堂主!”
青年一怔,摇头道:“这不合适吧?……你这身份,私见老堂主,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
男子张嘴想要说话,忽地“哇”的一声张嘴,又喷出一口腥臭无比的黑血。
青年一脸震惊,男子伸手重重搭在他肩上,带血的嘴艰难道:“带……我……去……见……”
生怕面前男子死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也慌了神,赶紧道:“好好,我带你去……”
下一刻,他便挟着男子,朝远处急掠而去。
……
卫城深处,一座清幽的府邸内。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闭目端坐在首位,身旁摆着一盏茶,他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在他的身侧,现任传功堂的堂主正将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尴尬模样。
而在他的旁边,正有两人跪在地上,面朝鹤发童颜的老者,将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求老祖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