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元州有些什么了不得的规矩吗?
我现在这做法,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啊?
不用担心,有什么想说的你们只管说。
若我的行事真的犯了什么规矩,你们也可以当面给我指出来嘛。”
被他以如此诚恳态度请教的一群人,此刻却如同一群无辜的孩子,瞪着一双双可怜巴巴的委屈眼神。
“没有,这个是真没有,苏帮主您完全想多了!”
“误会,这都是误会!”
最终,还是赵星朗承担了所有,开口替众人发声。
其他人赶紧点头附和,一颗颗脑袋几乎要点出残影。
耿煊继续道:
“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和这无忧宫的梁子,是解不开了。
接下来少不得还要继续开打,若无忧宫如当年一般全面龟缩回元京,战场很可能就在元京城内。
我这会不会又犯什么忌讳,需不需要提前向谁拜个山门码头啊?”
“苏瑞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如此锋芒毕露的言语。
听得赵星朗及周围一群人心脏狂抽不止。
要问他们的真实想法,这样的局面,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啊。
可这是他们有资格插嘴的事情么?
别说他们,便是他们背后的家主,帮主什么的,有资格对现在的“苏瑞良”说三道四吗?
谁自觉有那个资格谁来,反正在场是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
最后,还是赵星朗吭哧了一下,含糊道:
“这是苏帮主您与无忧宫之间的恩怨,只能你们自己解决,我们是没资格置喙的。”
耿煊点头,又道:
“接下来,我要疏浚洙水古河道,这周边的集市里坊,还有月露原免不了都要跟着一起动一动……却不知这又会不会犯了什么忌讳?”
赵星朗硬着头皮道:
“疏浚洙水古河道,变荒原为沃土,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可能犯什么忌讳。”
耿煊盯着赵星朗,又看向他旁边的一群人,问:“你们觉得呢?”
这些人立刻点头不止。
耿煊皱眉道:“别只是点头啊,你们倒是说话啊。”
“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这是好事!”
“赵星朗说得对!”
“说得对!”
“……对!”
“……”
众人宛如复读机一般,重复着表态。
耿煊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满意点头道:“……这么说,你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众人闻言,齐齐呆了一下,然后忙不迭的点头。
“完成了!”
“完成了!”
“……”
耿煊又问:“我这还有些帮务没有处理完,你们要不要留下来继续观礼啊?”
众人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逐客之意。
却没有一个有不快之色,反而一个个如蒙大赦。
嘴上随便敷衍,屁股上仿佛有烈火在炙烤。
“啊,不了不了!”
“苏帮主您忙。”
“我们就不叨扰了!”
“您忙您的。”
“……”
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些人就全都溜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这些人走得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耿煊莫名的想起这么一句话。
说你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
说你犯忌讳的时候,那你最好也真的犯了!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件事真就这么过去了。
短暂的风平浪静,意味着“水下”更加凶险,更加激荡的暗流潜涌。
但,耿煊也相信,在他这个“孟铁心传人”与无忧宫分出个生死高下之前,其他元州势力都不可能再亲自下场。
不该蹚的浑水千万别蹚,徐家就是最好的榜样!
而对耿煊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管他暗处潜流如何汹涌,他需要的,真就是一段表面的风平浪静即可。
或许,任其酝酿三五个月,乃至三年五载之后,会积蓄出足以排山倒海的巨浪。
可对耿煊来说,十天二十天之后,就是一片新崭崭的天地。
三年五载?
整个世界说不定都变了模样。
大家根本不在同一个时间维度。
……
此刻,在陈展的组织下,原本一片狼藉的高台,已经重新清理了出来。
洪铨也已重新出现在台下,而蒋弘毅则守在了安置“滕宇”尸体的马车旁边。
耿煊对洪铨道:“继续吧。”
“……”
听了这命令,洪铨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立刻上了高台,来到耿煊旁边,大声道:
“大家各归原位,纳新之礼,现在继续!”
他的声音在校场中扩散激荡。
短暂的沉默之后,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仿佛重置一般,所有人都以最快速返回大战开始前各自所在位置。
见众人各就位之后,洪铨便准备按照既定流程,让那些炼骨境“准帮众”正式受令见礼之时。
忽然有人大声道:“苏帮主,还能再给一次机会吗?”
洪铨循声看去,开口之人,却是一位出身“南四集”的炼髓坐馆。
此前,耿煊允许这些人自由选择。
而但凡被他授予这种机会之人,无论是炼髓以上,还是炼髓以下,还愿意上巨熊帮这条“贼船”都不多。
这就造成了这样一种怪异的现象,这次巨熊纳新仪式,准备受令入帮之人,绝大部分都是没有选择权,被强迫着上了这条“贼船”的俘虏群体。
在明确给出这样的标准之时,这就是耿煊能够预见到的情景。
可现在,似乎出现了新的变化。
耿煊看向那个开口之人。
此人在与他的目光撞上的瞬间,有短暂的闪烁,似乎想要避开与他的目光直视。
但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大着胆子与他对视。
在与他的对视中,目光变得越来越坚定。
根本不需要“相心术”的能力,耿煊就能从他这双眼睛中,看到名为野心的炽烈光焰在熊熊燃烧。
他道:“你应该清楚,加入巨熊帮,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此人道:“我清楚。”
“你还是想加入?”
“是。”
“你可想好了,一旦加入,可就再不能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