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也掐诀,仔细查探。
同样,他没闻到任何异味。
这说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可不是所有花钱,都有机会成为法器,锻造成功后,必须在名山大川、洞天福地,香火旺盛的道观庙宇供奉数年,方可通灵。
而这东西,一看就很新…
咯咯!咯咯!
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异响。
李衍眉头微皱,看向四周,其他人脸上毫无异色,显然没听到这声音。
他若有所思,凑近仔细聆听。
果然,是从这堆花钱中传来,空洞而冷寂,像是有人在弹舌,也像骨头在扭曲……
“此物有问题!”
李衍面色凝重,毫不犹豫开口,“我不知道是什么,但用了某种特殊方法掩藏。”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
虽说李衍名声显赫,但在场中人不乏玄门老手,无相公子更是手段众多,都看不出蹊跷。
而且这话,也太过牵强…
“必然是有问题!”
无相公子接过话茬,点头道:“李少侠肯定是没错,但咱们另有要事,无论蜀王有何图谋,只要今日夺了兵权,便可直接将军!”
“放心,这些东西且收着,本座也认识几位炼器高手,待今日事罢,便可请他们查看。”
李衍微微点头,没再纠结此事。
众人继续商议,消息也不断传来。
“蜀王仪仗,已过玉带桥…”
“骡马市那边回报,仪仗已过,漕帮兄弟被‘阴山鹞子’发现,开弓射杀…”
咔嚓!
漕帮长老满脸愤怒,一巴掌拍碎了椅子,众人安慰了几句,皆面色凝重。
李衍和沙里飞互相看了一眼,微微摇头。
“阴山鹞子”并非野兽,而是川西最强横的弓手,通常身披白麻雪氅,箭簇浸“腐骨膏”,弓弦以妖筋特制,拉满无声。
新式火器未出现前,就是川西玄门道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邪道杀手。
看来,蜀王招揽的术士着实不少。
“过了文殊院…”
“过了驷马桥…”
“安福寺和尚开门迎接…”
一声声回报急促,众人却丝毫不急。
武侯祠在成都府外,到时蜀王带着这帮精锐离开,才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
安福寺外,太监们仍在撒钱。
相较于之前,速度慢了些,但听到消息的百姓,已从四面八方围来。
稚童争相拾取,老者喜笑颜开。
白雪皑皑,现场却极为狂热。
而安福寺的众僧,早已打开大门迎接。
“见过蜀王殿下。”
老僧们齐齐弯腰低头。
并非所有的道士和尚,都是玄门中人。
这座安福寺,始建于后蜀,算不上什么名寺,因为当年孟昶建造黑塔,所以宋时有百姓大年初一灯塔怀念,谓之“锦城西望”。
而这个习俗,也一直流传至今。
庙里香火算不上旺盛,和尚也大多是俗家僧人,不学功夫,不会术法,更不敢得罪王府。
华丽的锦帘缓缓掀开。
从轿子上下来一人,身着明黄蟒袍,头戴冠冕,腰悬玉剑,白发苍苍,面容枯槁。
正是当今皇帝胞弟“蜀王”萧启蟠。
虽说已经年迈,但他眼神阴鸷,两道白眉横扫,嘴角下垂,颇有威严。
“免礼。”
蜀王看也没看这些老僧,沿着积雪动硬的台阶拾级而上,自顾自向着远处黑塔。
为迎接蜀王,沿途都已清空。
残雪压枝,蜀王很快进入黑塔,来到顶层。
王府侍从们,燃起邛州长明灯,映得塔内光亮,外面飞檐铜铃凝满冰晶,风过时碎响如裂帛。
蜀王萧启蟠登高,极目西眺。
今日天空晴朗,安福寺外正在抢钱的百姓,看到黑塔上那一抹明黄,顿时纷纷高呼千岁。
蜀王在蜀地本就声名显赫,甚至很多百姓只知蜀王,不知朝廷。
今日又得了钱,自然心中高兴。
听到下方声音,蜀王眼神突然变化,毫无之前的霸气,反倒有些淡然,低声道:
“既丽且崇,实号成都…可惜了…”
说罢,便转身下塔,离开安福寺。
庞大的仪仗队伍,带着越聚越多的百姓,向着成都府南门而去,一路撒钱,喧嚣不断,当真有喜神出行的气势。
当然,暗中更少不了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