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一石激起千层浪出来。”王宪从袖中抖出一叠文书,“只是如今捉襟见肘,一味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什么好事,昨日宣府捷报,斩获宣府德胜口关鞑贼,升赏有功阵亡官军王讨等七十员名。兵部核准了,乞求发赏银。我这票拟递上去,恐怕户部又犯难。” 他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声音里带着砂砾般的粗粝,“钱虽不多,但是花钱的地方太多,边军有了军功,朝廷也不能一直拖欠不是?朝廷里没钱,什么事都办不好。”
毛纪饮了一口茶,将茶盏放在案几上后:“我没其他意思,只是觉着时机不对罢了。”他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贸然行新政,只会让地方官吏借机鱼肉百姓。”
王琼却抚掌而笑:“毛阁老这是杞人忧天了。张璁在河南清丈田亩,很有成效,重新编订鱼鳞图册,赋税增加了,但是百姓的生活稍微好了一些,可见这清丈田亩是能做得的。”
毛纪又缓缓摇头,道:“得罪人也不少啊。”
“‘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秦金坐回座位上,“他张璁如今贵为布政使,如果为官不为民,陛下何必保他?”
王宪也道:“陛下的那几个大事,哪一件不是要钱的?”
毛纪笑道:“如今看来,这三途并用之法和强阁臣之举反而是最简单的了。”
王琼道:“其实在我看来,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做。”
毛纪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方道:“既然如此,不仅在京官议论,各布政使司也要议论。”
王琼闻言一愣,点点头道:“合该如此。”
毛纪对着乔宇道:“辛苦了,告诉中书,要尽快誊写,以内阁名义发各地布政使司衙门议论。”
乔宇便道:“我下去就安排。”
毛纪点头道:“我这里也有几个奏本,都是奏请田地的,送到荣王那里吧。”
乔宇道:“好。”
王琼闻言便道:“先不急吧。”
毛纪道:“陛下不是说日后这种奏本一律送荣王处学习吗?”
王琼道:“我本意不是这样的,只是担心如此,荣王落了名声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