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窗棂轻响,他抬眼便见陈九染血的衣角翻进屋内,腰牌上赫然刻着"宗人府录事"的篆文。
"世子殿下,"陈九单膝跪地,从发髻中抽出一枚鎏金竹简,"晋王有言,若您愿开太庙地宫迎回建文遗诏,他日登临大位时,定许您监国之权。"
朱美圭笔尖的墨汁滴在宣纸上,渐渐洇成个漆黑的漩涡。
他想起三日前在奉先殿祭祖时,晋王藏在香炉下的那方血玉螭钮——与他爷爷初代晋王生前随身携带的印信,分明是一对。
"你们连太庙都敢染指?"他嗓音发颤,却见陈九忽然暴起,袖中短刃直刺自己咽喉。
电光火石间,屋顶轰然破碎,青龙的剑锋穿过纷扬的瓦砾,精准挑飞了淬毒的刀刃。
陈九翻身撞开博古架,一尊洪武官窑青花梅瓶应声而碎。
藏在瓶中的骨灰随风扬起,朱美圭瞥见飘落的半片麻布上,赫然是父亲笔迹:"白沟河之败非战之罪,实乃..."
"拦住他!"青龙的怒吼惊醒了呆滞的朱美圭。
陈九已撞开暗门跌入密道,却在最后一刻将火折子抛向书架。
霎时间,栖梧院化作火海,大量的书籍卷在烈焰中翻飞。
五更时分,朱瞻墡站在焦黑的梁柱前,指尖拈起一片未烧尽的残页。
火光映亮他眼底的阴鸷,"好个晋王,竟把建文余孽的骨灰藏在世子院中。若非这把火,还真没有人知道。"
青龙沉默着递上染血的竹简。
朱瞻墡扫过上面"白沟河旧部"几个字,忽然轻笑出声,"传令青龙卫,三日后开太庙检修地宫。”
“既然王叔要寻建文遗诏..."
他碾碎竹简,任金粉簌簌落在炭灰里,"本王便送他一场靖难之梦。"
.......
晨光熹微,京城的街巷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此时的朱瞻墡已经回了自己的襄王府,独留青龙处理这里的首尾。
青龙站在百王府的废墟前,目光如刀般扫过残垣断壁。
昨夜的火势虽已扑灭,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焦糊的气味,混杂着几分血腥气。
他抬手拂去肩头的灰烬,转身对身后的青龙卫冷声道,“查清楚了吗?陈九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