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肯定会回答,熙河棉庄实在是太棒了!他们对棉庄的雇工,更是充满了关爱!
而这很可能也是事实!
因为,比起在熙河开荒、种棉花。
无疑,还是当农奴更地狱!
熙河的棉庄,只是累了一点,也只是苦了一点。
可至少,有工钱拿,还能有个住的地方,一日三餐不说吃饱,起码有东西吃。
他们最多是累死、病死。
但不大可能饿死、冻死。
一般,也只是零星的死去,不大可能,一死就死一户口本,甚至直接整个部落死光光。
而,这就是进步!
所以,赵煦也就由得向宗回、高公纪粉饰了。
甚至还亲自下场,给他们描述的熙河定了性。
“朕闻孟子曰: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
“熙河之政,已近于此矣!”
“朕甚嘉之!”
向宗回、高公纪两人,当即就美滋滋的拜道:“臣等惶恐,唯愿为陛下犬马走,若使贱躯先填沟壑,此生足矣!”
于是,赵煦当场下诏,拜向宗回为提举熙河兰会路棉田诸公事,高公纪为同提举熙河兰会路棉面诸公事,并兼任管内劝农使、兴修水利使,依旧兼差熙河兰会路边防财用司,命两人总责熙河全境及周围区域的棉田种植、开垦事宜。
两人大喜,当即顿首谢恩,表态一定不负朝廷和官家的期盼,回去后一定兢兢业业,争取为朝廷社稷再立新功!
……
就在赵煦在崇政殿上,听取向宗回、高公纪的述职报告的时候。
庆寿宫内寝,此刻一片寂静。
怀抱着狸奴的太皇太后,静静的听着她的亲信心腹,跟了足足三十余年的奉圣仁寿夫人王氏的报告。
“张氏真这么说?”太皇太后问道。
王氏低着头,轻声答道:“是!”
太皇太后抚摸着怀中狸奴的毛发,眼眸中闪现着异色。
保慈宫说要撤帘?
她真要撤帘了,朝臣们就不知道会说什么话了。
总之,不会有好话就是了!
这,对于一生要强好面子的太皇太后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她,可是一直在向外界,营造着‘女中尧舜’、‘大宋太任’的形象。
她绝不会容许,自己的这些光辉形象,受到玷污。
尤其是不能让小官家知道,她这个太母,其实是一个贪恋权柄,自私自利的人。
那样的话,对她,对高家,对扬王颢都是不可承受的。
况且,一旦保慈宫撤帘,也就意味着,她将永远无法回到政坛,甚至连干预朝政、国事的权力,也会被剥夺!
就像熙宁、元丰时代一般。
皇帝不听她的,大臣也不听她的。
这是太皇太后最恐惧的事情!
良久之后,太皇太后轻轻叹了一声:“老身,何曾想过,让太后撤帘?”
“太后怎会生出此念来?”
“你且去告诉张氏……”
“叫太后打消此念,便说,如今官家尚小,国事尚需母后分担……”
“若太后撤帘,官家恐将为国事所累……若伤及龙体,如之奈何?”
在这个事情上,保慈宫,只需撤帘就可以了。
可庆寿宫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诺!”王氏盈盈一礼,拜辞而去。
太皇太后则闭上眼睛,嘴里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将在殿外待命的近臣梁从政,唤到了身边,吩咐道:“汝去传老身的旨意给汲郡君,请郡君明日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