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的站着,没有人说话。这帮人平素喝酒辩论,谈玄狡辩的时候个个口若悬河。谈论风月药酒之事更是一个个眉飞色舞。但此刻,要他们拿主意的时候,却一个个像是吃了哑巴药一般。
“诸位,军情紧急,情况危急,干系到社稷安危,我等生死之事,可不能都不说话啊。”王绪沉声道。
一名官员咳嗽一声开口道:“相王坐镇,我等有什么好担心的?相王拿主意便是,我等自当遵从。相王神威,必能逢凶化吉。我等谨遵相王之命便是。”
众官员纷纷点头,嗡嗡说道:“正是正是,相王算无遗策,英明神武,我等拙见便不必说了。听相王之命便是。”
王绪苦笑一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司马道子。心道:“瞧瞧这些人,你把那些有能力的都杀了,剩下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关键时候,没有一个能顶用的。阿谀奉承可不能拒敌啊。”
“相王,我等有些不明白。那李徽的兵马不是在前面挡着吗?怎么会让桓玄的兵马过来了?莫非李徽背叛了朝廷,背叛了相王?和桓玄沆瀣一气了么?”一名年老的官员沉声问道。
王绪道:“陈大人,这件事尚不清楚内情,朝廷已经派使前往询问,责令李徽全力阻截。不可先下定论。”
那年老官员叹道:“相王以三郡之地,换取李徽入局。可没想到最终是这样的结果。地也失了,桓玄的兵马却被放过来了。这不是失策么?我看,相王是上了李徽的当了。”
司马道子面色难看之极,赫然站起身来,大声道:“事到如今,你们抱怨这些作甚?本王是要问你们有无对策。面对如此情形,当如何应对。陈大人,之前你对本王这么做可是满口赞扬的,怎地此刻却又是一番说辞?你是在给本王论罪么?”
那年老官员忙道:“不敢不敢。老朽只是论事。看来李徽奸诈,欺骗了朝廷。老朽绝无问责相王之意。”
司马道子不再理他,这老者是安阳陈氏大族族主,年纪大了,脑子有些昏聩也是有的。倒是很配合自己,倒也不必跟他计较。
“诸位都是因人成事者,问你们对策,怕是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本王同仲业已经商议了一些对策,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便是宣布这些对策,诸位照办便是。”司马道子沉声说道。
所谓因人成事者,便是指着鼻子骂这些人没本事,只会依附于人。这样的话绝对是冒犯,但堂上众人不怒反喜,心中均想:还好不要逼着我们出主意,否则出了差错,岂不是要归咎于我们。
“仲业,你告知他们吧。”司马道子对王绪道。
王绪躬身点头,转向众人道:“诸位,王爷拟定了御敌之策,我代为宣布,诸位务必执行。其一,军事部署之上,即日起命司马允之和司马休之率姑塾七万大军出击。趁着桓玄兵马立足未稳,尚未完全聚集,攻他个出其不意。司马允之,朝廷不日将下旨,授你继谯王之爵,加车骑大将军并江州刺史之职。另加司马休之平西将军,荆州刺史。此番你二人领军出战,务必建功,不负朝廷之恩,不负相王之托。”
司马允之和司马休之闻言,忙上前叩拜谢恩。他们心里其实都明白,加爵升官是为了让他们去拼命。不过,此刻情形,便是不拼命也不成了。
司马道子对二人道:“二位乃谯王之子,谯王一脉,公忠体国,忠烈满门。你二位长兄尚之次兄恢之都死于桓玄之手。国仇家恨,岂能不报?本王给你们报仇的机会。朝会散后,便回姑塾,整军出击。宜早不宜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司马允之和司马休之齐声应诺,躬身退下。
王绪继续道:“此番桓玄兵马东进,号称四十万水陆兵马。但其实是浮夸虚言。真实兵力只有二十万不到。且前番刘牢之刘裕内乱,军心不稳。又同李徽作战,死伤水陆兵马近四万,如今他们的兵马不足十五万。尤其是水军,死伤过半。他们此番攻我,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诸位切莫被他们吓到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心下稍宽。
“不过,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要做万全的准备。故而,需要动员兵马,加强城防防御。相王已经奏请陛下下旨,昭告天下,命各地兵马汇聚京城,勤王靖难。会稽太守谢瑶有一万兵马,谢汪,你可去会稽一趟,传达旨意。若谢瑶可率军前来参战,则为大功。你陈郡谢氏忠于大晋,谢公在世为大晋呕心沥血,穷尽心力。当此之时,岂能袖手?”王绪道。
谢汪上前拱手道:“理当前往传旨。”
司马道子在旁沉声道:“谢大人,你独自一人前往便是。你谢家子弟,还有重用。你放心,本王会保护好他们的。你需快去快回。”
谢汪心中一震,沉声应诺。他当然明白司马道子的言外之意。司马道子的意思是在暗示他,自己谢氏众人和家眷都在京城,如果自己想乘机留在会稽不回来,则家人和族人都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