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了他一份鸡汤和两个面包卷做午饭,同时还配了把银勺子。他把勺子扔在一边,拿面包卷蘸着鸡汤吃掉,随后再把汤喝完。

科学家在玻璃屏的另一端记录他的一举一动。当他们进来收走碗碟时,他将那勺子抽出来,接着又花费三十六分钟把那玩意吊在鼻子上。

这天下午,他被迫在跑步机上跑步,背部遭受鞭刑。他一边跑一边怒目而视,但私底下却挺高兴能够出笼子走走附带消耗掉过剩的精力。

回去后,他发现床上多了几本书,半打彩色蜡笔,一小叠纸,一副牌以及五个弹力小球——他会感谢他们才怪!

“谁要是相信豺狼的驯良,他就是个疯子?”

这句话被人用红色的蜡笔工整地书写在右手边的墙壁上,在它下面一点的地方是段蓝色的拉丁文字:“那男人是头狼,他不是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李尔王。”他说。他直接躺倒在床——对那些小玩意不屑一顾,随手抓起个弹力球往天花板上抛。

他已经在这无聊的地方待了超过九天,无聊过了头以至于连厌倦这种情绪都差不多快被磨光了。远处的角落有一座纸牌搭建的高塔,四周散着各种折纸动物——用《达芬奇密码》的书页折的——他懒得去读那本书,他们把它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这显然是对他的侮辱。其余的弹力球不知被扔在什么地方,就连最新练就的耍球技巧都不再能够取悦他分毫。

下巴新生的胡须扎得他微痒,但他们拒绝提供剃刀。万幸的是他被允许梳洗和冲淋,可他压根没觉得幸运。一切都无聊透顶,他被困住了,他们囚禁了他。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八成得疯。真到那份上他就不得不去引用李尔王的台词,当然是里边愚人的几段。讽刺的是在莎士比亚的本子里,能一语道破天机的恰巧都是愚人。

“你来这是为了观察我还是准备加入我?”他懒洋洋地说话,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次你想让我干什么?还是想从我这拿点什么?血液?尿液?精液?或者你跟我一样对这些都烦透了?”

“你从哪知道莎士比亚的?”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问题。你是来提问的。是的,很好,为什么不。我已经跳入你设好的陷阱了。我在学校读得莎士比亚,或者你所谓的那个莎士比亚,在学校。没错,我上过学。我想对你来说这算是个大惊喜——野蛮人知道莎士比亚!当然,这也许算不上什么惊喜,莎士比亚很可能会是我们其中之一。”

“莎士比亚是你们一员?”

他浅浅笑了一下,没再说话,一上一下抛着弹力小球。

“你今天没吃午饭。”意识到再问下去也打探不出什么,科学家只得换个话题。

“你没给我可以吃的东西。”

他继续扔着小球,抛起接住,抛起接住,周而复始。

“迄今为止,你从没拒绝任何食物。”

“迄今为止,你从没在食物里下药。”他回道,还是那种懒散的口气,可内心却远没有说得这般平静。他知道这事早晚都得发生,但先知先觉并没让他体内的野兽安静多少。他可以感觉到那头狼的焦躁暴怒,不安地四处乱转,随时准备撕裂一切冒犯它的人或物。

“下药?”科学家吃惊地挑眉。

“是的,下药。”他接住球,翻身而起,昂首走近科学家,在离玻璃屏几毫米的地方停住脚步:“别假装自己清白无辜。”他眯起双眼,带出凌厉的气势:“狼毒乌头,乌头的一种,生长于欧洲及亚洲北部,多年生草本,卵圆形互生叶,花朵多为深紫色,但在瑞士阿尔卑斯山脉也能找到一种黄花狼毒乌头。别名高山附子草或者北方附子草。与其它乌头类一样,含毒,毒素对动物及人类皆有效。你的人将它混入我的午饭,然后你站在这问我为什么不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