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去宋局长的单位参观过呢,正好快到饭点了,让他请咱们吃顿饭!”
他们到的时候,宋恂刚开了一上午的会,从会议室出来。
见到兄妹俩这时候过来,就猜到招工考试不顺利了。
齐麟认识项小羽,知道这是宋局的爱人,但还是公事公办地进门帮客人倒茶,还很有眼色地额外端进来一盘水果。
项远洋打量着办公室里的陈设,又看到有秘书轻手轻脚地进来端茶倒水,心里暗自咋舌,他妹夫这局长的排场,跟他三舅比也不差什么了。
居然还有秘书给端茶倒水……
宋恂也有点无语,他平时根本不用齐麟做这些事,他自己喝茶还得自己倒呢,不知道齐麟今天怎么突然就勤快了起来……
项小羽不在意这些,赶紧讲了二哥因为没有城市户口被刷下来的事。
宋恂瞟一眼二舅哥说“来城里当售货员没你想的好,售货员一般是不给分房的,顶多给你安排个集体宿舍。但你也到结婚年纪了,没房子你们两口子住哪?项前进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呢,他在县制衣厂的食堂也干了四五年了吧,还住集体宿舍呢。”
“我不是寻思城里的工资高嘛,用多出来的工资租房住也行呀。”
“公社的农机门市部是机械厂与市综合公司联营的,你要是真想来城里工作,可以通过内部调动,调岗来农机商店。这样只是调职,不算招工,对户口没有严格限制。”
项远洋摇头“我们门市部的主任也想往城里调呢,一年多了也没个准信。”
“那你就暂时别想来城里上班了,想办法在单位内部调个岗吧,比如采购员什么的,你对农机配件很了解,做采购还可以到处出差,有差旅补助,可能比当售货员更适合你。”
宋恂觉得女方的哥哥也许只是不满意项远洋一个大男人站柜台,未必是嫌他在公社工作。
城里的招工考试泡汤了,项远洋没在城里久留,当天就返回公社继续上班了。
项小羽好久没有陪伴过儿子们,不顾宋恂的劝阻,下午就去托儿所把两个孩子接了出来。
母子三人买了汽水和零食,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结果电影刚看到一半,延安就嚷嚷着要尿尿。
电影院里黑咕隆咚的,她不敢把吉安单独留在里面,只好将两个孩子一起带出来,强制吉安也上了一趟厕所。
“你们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多事呀?”项小羽给两个幼崽提好裤子问。
“爸爸不好,”延安这个小叛徒,背着爸爸开始告状,“爸爸不带我们看电影,也不带我们出来玩。”
项小羽好笑地问“那你们平时在家都干嘛呀?”
“摆摊儿!”
“啥?”
“在家门口摆摊儿。”吉安想了想说,“还挺好玩的。”
项小羽在心里暗自鄙视一番爸爸带娃不靠谱。
低头又瞧见吉安脚上的凉鞋开胶了,鞋底的胶皮耷拉下来一半,走起路来呼扇呼扇的。
“鞋子坏了,怎么不跟爸爸说?万一被绊倒了多危险!”
“爸爸的零花钱也不够花,他说等妈妈回来了,让妈妈给我买。”吉安隐晦地告了一状后,又帮爸爸找补两句说,“爸爸已经用胶水粘过一次啦,但是又开胶了!爸爸说这叫开口笑!”
项小羽“……”
血压上升。
找了个修鞋摊子,先把儿子的鞋粘好,项小羽带着两个娃去百货商店采购了。
他俩身上穿的还是她去年做的衣裳,短袖倒是没什么,但是臭小子有点多动症,稍微动作幅度大一点,肚脐眼就露出来了。
生了双胞胎就意味着花钱要花双份的,项小羽给每人买了一双新凉鞋,又买了两件蓝白条纹的儿童海魂衫,就花出去将近二十块了。
瞅瞅柜台里的同款短裤,她踟蹰半晌,最终没舍得花钱买。
这俩孩子天天在托儿所玩滑梯,好好的裤子,早上穿出去,晚上回来就能磨出个窟窿。
还是跟方芳要点制衣厂的瑕疵布,她自己给儿子们做裤子穿吧。
这么小的孩子,对于穿什么其实无所谓,大人给什么他们就穿什么,在百货商店里看了一圈热闹,出门的时候,吉安瞧见冰棍摊子了。
他觉得妈妈比爸爸好说话,直接跟妈妈提要求。
“妈妈,太热了,买个雪糕吧?”
“你们俩已经吃过雪糕了?”项小羽诧异问。
他们夫妻从来不给孩子吃冰的,难道小宋哥那里已经破例了?
双胞胎赶紧点头“爸爸总给买。”其实只吃过一次。
项小羽决定今天要当个好妈妈,儿子的要求都要尽量满足。
于是,本着不能落在爸爸后面的原则,被儿子们骗着买了两支雪糕。
两个再次吃到奶油雪糕的崽心满意足地跟着妈妈回家,一支雪糕舔了一路,到了家还不舍得扔冰棍筷子,叼在嘴里继续嘬。
“妈妈,你以后能不能天天在家呀?”延安叼着冰棍筷子,蹭到妈妈身边问。
项小羽累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问“你们跟爸爸在家玩的不是挺好嘛?妈妈还得上班赚钱养你们呢!”
小哥俩想了想,没再违心说爸爸不好的话,就是在妈妈身边腻腻歪歪地不动地方。
延安忍不住,又小小地告了一状“爸爸爱打屁股,不太好。”
项小羽嗬嗬笑,问“你干什么了?爸爸为什么打你屁股?”
延安又不吱声了。
“行啦,”项小羽重新爬起来,在两个小屁股上各拍一下,“妈妈要学习了,你们自己玩儿去吧,不许捣蛋!”
她一面从背包里翻出书本,一面想,小宋哥的脾气有点暴躁呀,这么小的孩子总打什么?
过了不到十分钟,客厅里传出啪啪拍棋盘的声音。
项小羽正在磨一道数学题,耐着性子喊“宝宝,你们小点声,妈妈在学习呢!”
拍棋盘的声音弱了一点,没过几分钟,小哥俩又吵了起来,棋盘不知被谁掀到了地上,象棋撒了一地,项小羽闻声跑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因为一个“卒”扭打在一起了。
项小羽瞬间头大。
她每个礼拜只来城里住一天,而且都是他们夫妻共同带孩子,这两个孩子在她跟前向来都是乖宝宝。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哥俩打架了,险些忘了自家的两个小子曾经也是熊孩子。
“宋吉安,宋延安!”项小羽的血压再次升高,站在客厅中央,叉着腰喊出两人的大名。
……
宋恂捧着刚买的西瓜回家的时候,见到在墙角面壁的两个儿子就是一乐。
他没搭理两个儿子求救的小眼神,切了一盘西瓜,放到了茶几上。
“复习得怎么样了?”宋恂坐到沙发上,将一块西瓜递过去。
“文科还行,数学不太好。”项小羽咬了一口西瓜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考试,我这颗心都提了两年了,什么时候才能落地呀?”
“快了吧,既然有了风声,没准儿明年就能考了。”宋恂提议,“要不你先别去上班了,在家专心学数学吧,不会的题还可以随时问。”
项小羽下意识反驳“考试还没个准信呢,我总不能为了捕风捉影的事把工作辞了。”
“咱家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不是当初没有退路的时候。大不了就脱产在家安心复习一年,要是明年能考,你正好去考试,要是又没考,咱们也能想办法给你换个别的工作,最好能调到城里来。这两个小子挺想你的,做梦还喊妈妈呢!”
项小羽瞥他一眼问“那两个小子的爸爸想没想啊?”
“我是大人,可以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