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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擂台之上,定闲师太轻轻一叹,扔掉了手中的长剑,主动认输。场下一片哗然,五岳各派和众观众一样再次享受了一下这震撼的场面,只有华山派弟子,一边和其他门派的师兄师弟一样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一边无比幸福地接受着各派弟子敬畏的目光。

而此刻,莫大先生对这些已经毫不在意,他转过头,看着严鹤,说道:“你明白什么了?”

严鹤平复了一下有些纷乱的念头,说道:“定闲师伯,还有师伯您,都是在剑意最高的时候被他们击败的。”

莫大先生的脸上终于带了些笑意,也让严鹤和众衡山弟子都微微松了口气,他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还有呢?”

严鹤想了一下,努力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整理成型,一边缓缓地说道:“剑势最盛之时,便是破绽出现的时候。”他说出这话,却有些底气不足,只因这一句话,也不是他心中的真实念头,只是那一点灵光,究竟如何,他此时却没有能够抓住。

莫大先生显然也看出他在努力地去领悟,他点了点头,说道:“任何剑招都有破绽,只是,剑势最盛的时候,会怎样呢?”

莫大先生这一句点拨,让严鹤心中顿时一亮,他恍然大悟,说道:“剑势最盛,那便必然要衰落。这般剑法,任何破绽,都难以构成更加强盛的后招。”衡山剑法招招奇险,因此最是注重将后招变化为破绽来诱导敌人。莫大先生一说,严鹤便即明白。他心中念头转动,接着说道:“我明白了,我与高根明对阵时,太过注重自己的剑招,对他的剑势却一无所知……我,我该在他剑势的破绽处,才将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全力展开。”

他说到这些,心里明白自己的想法仍是懵懂,但总算是真正明白了自己跟高根明的差距在哪里,愧疚地说道:“师父,弟子愚钝,只能想到这些,请师伯指点。”

莫大先生紧绷的面容早已收起,温和地说道:“你看了这一场,能想到这些,已是不易了……我们衡山派也算没有白来这一趟嵩山。”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定闲师太,说道:“衡山派的剑法,奇险兼备,攻强于守,导致衡山弟子行走江湖,往往落个喜好偷袭的名声。”他说起这话,不少弟子都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显然这偷袭的名声也有他们一份。莫大先生却没有教训他们,只是淡淡地说道:“衡山剑法,难道是在对手最虚弱的时候用的么?”他看了一圈,众人都感受到他有些急切的目光,只听他压低声音,用力说道:“你们记好了,恰恰相反!衡山派的神剑,该是在对手剑势最强时使出。”

莫大先生转身坐下,不去管后面弟子们的神色,心中却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衡山派经过此次事件,底蕴将会恢复许多。他从华山派三名弟子的剑法中已经看出,这三人本身出类拔萃不说,除了高根明,另外两人所学,都是华山派的镇派剑法。而衡山派由于传承本来不多,后来又失落了衡山五神剑,导致如今的弟子竟然只有回风落雁剑可学,而只有优秀的弟子才能学到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其实跟当年的镇派神剑相比,还差了一筹。

他从唐近楼处,得了衡山五神剑,已经决定要将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放开限制,传授给更多的人,因此才向这些弟子讲起这深奥的用剑心法。只是在场弟子中,能够立刻领会的,恐怕也只有已经思索良久的严鹤了。其他的弟子,大都纠结于“既然剑势最盛时的破绽都能破去,那其他的破绽自然也应该不在话下”之类的想法。

莫大先生摇了摇头,对严鹤说道:“这次回去,我便教你这衡山派剑法的无上心诀,你的剑法其实也算不错,但你比不过高根明,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并没有等待严鹤答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你的剑法,在他眼里,都是些花拳绣腿,你虽然剑招使得不错,但……衡山剑法,不是那么用的。”

严鹤知道了跟高根明的差距,比起输了剑招下场之时,更加羞愧,但他知道这次回去就能真正的学习衡山派的剑法奥妙,心中也不禁有些喜悦。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多谢师伯。”心中温暖,感激万分,知道莫大先生等自己这醒悟的一天,已经很久了。

莫大先生看着台上的二人,心中有些感慨:“衡山派,何时能出这样的传人?”

却听严鹤说道:“师伯,华山派的剑法,也是如我们衡山派一般么?”

莫大先生知道严鹤想说什么,他微微一笑,说道:“他们两人一起,一人攻一人守,会在意破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