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长箭掠过整个车队,掠过徐将军,惊觉此箭如鬼魅射到郦伊杰面前时,江留醉已来不及思索。
近了,更近了,那箭直挺挺往郦伊杰心口插去——
它来得太快,劲道太大,江留醉根本没法出手。他没有想到师父,没有想到胭脂,没有想到杀手,更没有想到郦逊之。那一刻他只想救身边这个人。
于是他从马上一跃,将郦伊杰扑倒在地。
箭擦过他的肩头,割出一道火烫的血痕。跌在地上,见郦伊杰毫发无伤,他欣慰地一笑,立即警觉地望着箭发出的方向。不远处,一个黑影正在逃窜。徐将军赶了过来,江留醉丢下一句“照看好王爷”,便拼命向那个黑影追去。
他想知道那是否是胭脂。若是杀手,抓到真凶比找出暗中保护王爷的朋友更加重要。刚奔出两步,他原先所乘的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发出若干暗器,那黑影一顿,被这暗器阻住。
胭脂冲出马车,与那黑影交起手来。那人见江留醉转眼即至,丢下一物往地上砸去。江留醉阻拦不及,那物着地即炸,烟花四射泛出大片白光,将马车四周笼罩在烟雾之中。等他赶到,那人已不见踪影,胭脂被火药震伤,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车队停下,花非花帮他搀扶胭脂上车,江留醉心痛不已,自责道:“都是我非要找什么师父,又害别人受伤!”他觉得前些日子缠绕于身的麻烦又回来了,窥伺窥视者似无处不在。
他忽然大声朝远处吼道:“要来就冲我来!”一拳砸在车上,震得马车直摇晃。他不想因一时之失造就终生遗憾,可惜金无忧的离去始终萦绕在怀,挥之不去。如今又连累他人,他实在不安。
“还好她只是昏迷,没有大碍。”花非花看过胭脂,对江留醉道,“让我瞧瞧你的伤。”他方寸大乱,忘了推想阴谋的背后,好在她始终警醒。
江留醉记起肩上的伤,随意看了一眼道:“皮外伤不必瞧了,你仔细看看她的伤势,我去陪着王爷,防有不测。”他吸了口气,慢慢握起了拳,“那个人也许早就走了。是我的错,该听你的话,不去逼他出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与你无关。”花非花随口又道,“倒是这些人随叫随到。”
江留醉摇头,他无法原谅自己,心底的过失无法抹去。他居然想要牺牲他人,要别人去做诱饵,他一想到这点就扼腕而痛。那是郦逊之的爹啊,他怎可如此轻率,险些铸成大错!缓缓走回郦伊杰的车前,江留醉步履沉重,低头垂手似个罪人。
掀开帘子,郦伊杰依然是那亲切的笑,“来,坐。”
江留醉脸皮发涩,僵僵地道:“王爷……没事罢!”竟不知从何说起。
“唉,我忘了。既有克子之命,又何苦认你为子?”郦伊杰低沉地道,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