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字他一向半懂不懂,不过借用在这里倒似不错。
雨下得疲了,也不知追杀古杉的那一拨人到底怎么样了。田笑看看自己湿透的衣服,一想起追逐古杉的那些人身上穿着一色的防雨油绸,在夜色中也黑得兀亮的样子,就觉得这些跟自己很不相干了。
雨倾泻久了,天上的云似乎也稍薄了些,四周景物隐约可见,眼中比适才略见清明。不一会儿,田笑就见到距自己前面百余步远的地方似乎有两个影子。
他还没很看清,就听到一个声音已大叫起来:“田哥哥,田哥哥!”
听那声音,看那人影兴冲冲地招手的样儿,田笑就立下辨出,那分明就是环子!
这么黑的夜,这么大的雨,她怎么会跑到这黑黢黢的地方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吗?
田笑心中一怒。他急步向前,却听到“嚓”的一声,似有人打起火折子。这么个雨天,那火居然还是亮了起来。
田笑眼前一亮,只见几十步开外,坐了一个老人。他身下是个小木杌子,这么个荒郊野外,他居然有兴趣搬了板凳出来!然后田笑盯到他那小小脑袋上面的发髻和发髻上插的那根筷子,不由一愣,马上认了出来,正是前日小店中摔碎了茶壶的那个老头儿。
环子就立在他的身后,脸上被火光映得红红的,神色间分明大是兴奋,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挥着。田笑还在奇怪她眼力怎么这么好,自己没看到她时她能先认出自己,接着想起,这丫头是听得出自己的脚步声的。
那老头儿正用一个纸捻子把火头接上。那纸捻子也不知怎么那么经烧,一直不见灭。田笑凑上前,开口即是责备:“好好的不在城里呆着,你一个人怎么乱跑?”
环子嘴一撅,委屈道:“怎么是一个人?我跟着老爷爷两个人一起呢。”
田笑不信那老头儿也是从咸阳城里跟环子过来的。他疑惑地看着那老头儿带着的小杌子——咸阳城距此二十来里地,这么远的路,他还会带个小杌子过来?
那老头儿却似他肚子里的蛔虫,已看出他的心思,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下的凳子,叹道:“你以为我爱带着它,这么远,不累赘吗?但今天我是老丈人见女婿,没办法,多少得带点仪仗,端那么个架子出来。”
田笑看着他一张小脸上小眉毛小眼睛挤在一起,却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一张小杌子放在干地里,脚上鞋袜却都沾着烂泥,差点“扑哧”一下笑出来:搬这么个小破凳子就可以算做仪仗?接着却想:他又在骗谁?要给谁充老丈人?
却听那老头儿一迭声地叹气:“唉,有什么办法,女儿大了,就再不能像小时那么乖。你不给她找,她也会自己出来找女婿的。一动弹,就会给你惹出无数麻烦来。可我现在是准老丈人的身份,有什么办法?只好不怕远不怕脏地跑过来,劳累且不必说了。真真是……唉……”
他看看身边的环子:“你且不要再长大了。我那丫头要也还是像她这么大就好了。这个年纪多好,不会犯花痴,不会想着找女婿,又天真,又那么好玩。”
田笑心里不由好笑:居然会有人说环子乖!他这里念头还没转罢,却已听环子大叫道:“谁说我不会找女婿?我早找着了,我在等着田哥哥成亲后就好给他做小的!”田笑一听,头不由立马就“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