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厌于这些琐屑。好多次,她都想与辰龙月夜奔举,升入烟霭。哪怕就此各居一星,永隔河汉;也可摆脱尘杂,洗心相伴。
但那只是一个最幼稚最狂妄的梦想罢了。
她回过头,身边,原还有秦相、金日殚、文府、翰林……这种种挥之不去的琐屑纠缠。
萧如低声道:“是该走了。”
她语意飘忽,文翰林也猜不透她想什么,柔声道:“阿如,你也不必那么伤心,别恨那姓袁的了,咱们过自己的日子。”
萧如微微一笑,从怀里忽掏出个大红庚帖,拿在手中略一端详,就双手把它轻轻撕成两半。
那两片红纸就在茅寮顶轻轻飘下。
她广袖翻飞,如欲乘风而去。这么样的她曾无数次渴望的红底金字的爱,当此穷途,细想起来,又算什么呢?她本一向脱略行迹,今夜,就将这八字庚帖也看淡了。
——“我是恨他从不曾顾我。”
——“但我也不会跟着你走。”
萧如轻轻道:“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哪怕独隐山林,我也还有那个自恃之所在。”
她一跃而下,终于沾了那个她似一直不愿沾足的地面。
文翰林神色一变,他知萧如之能,可不想被她就此托辞而去。也许她还会复出、再助袁氏。以她之能,那必为自己日后心腹之患。
只见他面色一凝,冷然道:“阿如,此情此景,我就是想放也不能放你走了。”
萧如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就是从此抽身事外也不能?”
文翰林咬咬嘴唇——“不能”。
萧如已是他今夜最大的战利品,日后可以用来对付威势赫赫的袁氏,无论如何也是一张他绝不忍轻弃的王牌。他知萧如脾性,自己此言一出,两人必将终生决裂,但还是冷凝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