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贾琏迎进来的,竟是近来风传与荣国府不睦的孙绍宗,一时议论声自是喧嚣尘上。
贾琏进门后影影绰绰听了几句,那略施粉黛的颊上登时生出些愠怒来,可毕竟是祖母寿诞,不好明着发作出来,只随口咒骂了几句,又回首宽慰孙绍宗:“不过是些见风使舵的小人罢了,二郎无需理会。”
孙绍宗经这几年官场历练,早得了几分厚黑真髓,莫说这等场面,即便千夫所指又能如何?
当然,唾面自干的事儿,他眼下还是干不出来的。
闲话少提。
却说两人一路转朱阁、绕绮户,眼见到了大观园中的嘉荫堂左近,因前面多有宫女阉宦屏障,倒不好长驱直入。
故而贾琏便又唤了相熟的婆子,命其进去通禀。
而这一收住脚,贾琏那眉眼便又活泛起来,直撩的孙绍宗心头发毛,忙装作贪恋风景,将目光移到了旁处。
谁知刚错开眼,就在那假山后面窥见个熟悉的身影。
孙绍宗不由半真半假的‘咦’了一声,指给贾琏道:“假山后面藏着那人,莫不是大兴知县王谦?”
这王谦乃是江南甄家的女婿,同荣国府也是沾亲带故,出现在这里贾母寿宴上,倒没什么奇怪的。
可他一介男丁,如此鬼鬼祟祟的摸到内宅里来,却显得殊为不妥。
当然,孙绍宗并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之所以点破王谦的行藏,完全就是为了转移贾琏的注意力。
可谁承想,贾琏听的‘王谦’二字,脸上却骤然变色,随即顺着孙绍宗所指,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而那王谦吃他这一瞪,先是惶恐不安的挤出个笑容,随即讪讪缩回了头颈,又片刻,竟灰溜溜的逃走了。
这下孙绍宗反而来了行去,盖因这王谦向来目无余子,当初他坐镇顺天府时,也曾几次与之斗法,何曾见他如此畏首畏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