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雅不禁恼火起来。她大步走过去,抄起那本精装书夹在腋下,而后把空了的纸袋揉成一团,朝兰波身上扔。
对方竟然接住了。
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回走,将华灯初上的首都夜景抛在身后。
兰波依旧送她到汉娜居住的宿舍楼下。
两人一路无言。
“那么之后见,弥雅。”
弥雅忽然感到饥肠辘辘。但在兰波的注视下,她无法拉下脸改道去食堂,便只能上楼。
汉娜脸上敷着效果有待考证的面膜开门,看了弥雅一眼就转身坐回桌边磨指甲,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冰箱里有三明治,你不想吃的话就扔掉,放久了冷藏室里有味道。”
弥雅没有问汉娜为什么会准备晚饭。这不符合汉娜的个性。但用小脚趾想一想也能猜到是兰波事先说了什么。他已经极为了解她的思考方式,会以这种不动声色的方式取代直接督促她进食。弥雅摸了摸手臂,碰到细细的鸡皮疙瘩。这并非因为打开小冰箱时扑面而来的冷气。
冷藏过的三明治面包表面泛潮,夹在中间的牛肉和酸黄瓜则变得硬邦邦,弥雅也不计较味道,快速吃完,将包装纸投进垃圾桶。
汉娜地视线逆着纸团的抛物线落回弥雅身上:“你准备在我这里赖到什么时候?”
“我可以现在就走。”
汉娜尴尬地顿了顿才撇嘴:“我不打算立刻赶人。风波还没过去,但我这里只有一张床,挤着谁都不舒服。而且,我不习惯和人住在一起。”
“那你们不如给我一间单人宿舍。”弥雅又抢着说,“我真的不会自杀的。”
汉娜抬了抬眉毛。
弥雅耸肩:“不相信就算了。”
“你……”
“我洗澡去了。”
“弥雅。”
她应声回头:“干嘛?”
“这话不适合由我来说,所以我也只说一次,”面膜很好地覆盖了汉娜细微的表情变化,她很少表露个人感情,此刻的语调和措辞都十分生硬,“你应该毕业。”
弥雅有些惊讶。
档案室的汉娜是改造营为数不多从没试图规劝过她的人。这番话是对方破例释放的善意。弥雅并非完全不领情,但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关心。她反倒宁可汉娜与以往一样对她冷眼旁观。但弥雅没有和往常一样对这类劝说做出过激的反应。可能刚才与兰波的对话耗尽了最后一点发火的戾气。她只是像没听见一样转身,重新往浴室里走。
但她的脚步被汉娜的下一句话绊住:
“我不在乎斯坦是怎么死的。”